季如祯赶紧否认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那个时候我在平阳城里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而那位秦公子，却是正德书院创办人，也就是原隶部尚书赵合的外孙。我与他之间的身份相差了整整十万八千里，所以断不敢将未来夫婿的美梦做到他身上的……”
季逍寒闻言一笑，“你不敢将未来夫婿的美梦做到秦慕言身上，却将这个美梦做到当今皇上的身上？”
“呃……”
季如祯一时语塞，“我只能说，我和他之间，是一场美丽的意外。不过话又说回来，秦慕言当年在平阳城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又回了京城呢？”
季逍寒无奈笑道：“这些投胎在大家族中的孩子，并非都是那么幸运的。秦慕言原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惜他生母早逝，他父亲后来又续了弦，继妻先后为秦家生下子嗣。没娘的孩子，想要在大家族中好好的生存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慕言的继母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前任夫人的儿子留在秦家继承这大片家业。偏偏秦慕言又是个性子高傲冷漠的，他不屑于留在京城跟后宅子里的那些人斗得你死我活，于是几年前便搬到外省，住到了他外公那里。”
季如祯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四年前她重生之后，竟然会在平阳城那个小地方与秦慕言相遇，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秦慕言和秦素衣是堂兄妹，据说兄妹二人的感情相处得非常不错。
当年秦素衣因为白小侯闹得又要自杀，又要出家，这让一向很疼爱妹妹的秦慕言直接从京城杀到了越安，准备找她这个罪魁祸首问罪。
那时的她，还以为一心想要替妹妹出头的秦慕言在京城中混得如鱼得水，毕竟秦慕言是秦大将军的嫡长子，又是京城里的名门之后。没想到今日听二哥一说，倒是让她对秦慕言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既然当年他躲去平阳住进了他外公家里，为何现在又回到京城，与康亲王走得那么近？”
季逍寒道：“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不过，秦慕言再次回京城之后，倒是借着康亲王的势力，将他继母和几个弟弟相继铲除。如今的秦慕言，已然成了秦家的新任家主，而且还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娶了越安侯府的大小姐，白瑾梅为妻。”
“啥？”
季如祯吃了一惊，“秦慕言娶了白瑾梅？”
季逍寒斜睨了她一眼，调侃道：“你吃醋？”
季如祯呸了他一声：“我现在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好，怎么可能会吃一些不相干的男人的醋？我只是有些奇怪，秦慕言和越安侯府，怎么会结为亲家？”
“许是为了权利和利益吧！”
这个答案让季如祯陷入一阵深思，在她的印象里，秦慕言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而牺牲自己幸福的男人。除非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真的很爱白瑾梅。
可是……
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白子善那个长女的音容笑貌，跟心计颇深的白瑾月，以及刁蛮跋扈的白瑾瑜相比，白瑾梅当年留给她的印象，还真是不太深刻。
那么，秦慕言娶白瑾梅，到底是为了啥呢？
未等季如祯研究明白秦慕言为什么要娶越安侯府的大小姐进门，将军府便出了一件新鲜事，大少爷季逍墨，昨日夜里因为多贪了几杯酒，居然在稀里糊涂之下，将前去给他送鸡汤的苏蜜儿给占为了己有。
正好翁姨娘一大清早，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找季逍墨商谈府中的事情，结果苏蜜儿衣衫不整的从季逍墨书房里跑出来的一幕，就这么被翁姨娘等人给撞了个正着。
这件事的发生，让一心想将苏蜜儿送到季逍墨床上的翁姨娘，终于抓到了把柄，一大清早天还没大亮，便敲锣打鼓的将各房各院的主子们全都召集到了正厅，嚷嚷着一定要大少爷给苏蜜儿一个说法。
季如祯这个顶着季家族长头衔的人物，当然避免不了被拉到前厅主持大局，当她溜溜达达带着琼华和云旗两个心腹仆从来到前厅时，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将军府所有的主子。
苏蜜儿手里捏着帕子，哭哭泣泣地抹着眼角的泪痕，那样子看上去真是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二少爷季逍寒则翘着二郎腿，优雅闲适的端着茶杯，慢条斯里地品尝着杯中的茶水，仿佛此刻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当事人之一的季逍墨则阴沉着一张俊脸，端坐在梨花木大椅内，紧敛着眉头，一副有口难言之态。
苗氏的脸色最是苍白，这也难怪，自己相公的床被别的女人霸占了，任她心胸再怎么宽广，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来来回回搅动着手里的丝帕，紧咬着唇瓣，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至于季逍勇和季幽幽这两兄妹幸灾乐祸的坐在一边，满脸看好戏的神色。
第337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唯有翁姨娘的演技最是高超，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心底明明是乐开了花，脸上却故意流露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看到季如祯终于大驾光临，一改往日对她的忌惮和愤恨，委委屈屈上前道：“三少爷，您总算是来了，想必派去的奴才已经将今儿大清早发生在大少爷书房里的事情都跟您说了吧。既然皇上将季氏族长的位置赐给了三少爷来坐，今天这件事，三少爷可一定要给蜜儿做个主。虽说蜜儿是我娘家亲戚的闺女，可自从她爹娘相继离世，她便被我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先前本打算待她长大成人之后，许给大少爷当个填房，无奈大少奶奶容不下我家蜜儿，硬是不肯让蜜儿进门……”
听到这话，坐在季逍寒身边的苗氏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不禁变得更加惨白几分。
翁姨娘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当日苏蜜儿上赶着要给自家相公为妾的时候，不同意她进门的，明明是相公本人，她这个所谓的将军府主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现如今翁姨娘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不准苏蜜儿进门的屎盆子扣到了她的头上，这不是明摆着在坏她的名声么。
偏偏翁姨娘根本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径自又道：“大少奶奶容不下蜜儿，我这个当姨娘的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昨天夜里，大少爷竟然在多贪几杯酒的情况下，将蜜儿收进了房里，还强占了她的清白。如果蜜儿只是将军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使唤丫头也就罢了，但她可是将军府里的表小姐，大少爷之前不肯收她，我这个当姨娘的还可以再帮着蜜儿寻一门合适她的婚事。如今蜜儿的清白被大少爷给夺了去，日后还有哪户人家肯将她一个失了清白的姑娘娶进家门啊？”
说着说着，翁姨娘的眼泪便从眼眶中滚了出来，伤心难过之态真是尽展无疑。
“三少爷，你平日里处事最是果断公平，所以这件事，还请三少爷给蜜儿一个合理的说法。”
坐在主位上的季如祯听翁姨娘声泪俱下地发表完这通演说，唇边微微勾出一记浅淡的笑容，对坐在不远处，一脸可怜兮兮、倍受欺凌的苏蜜儿道：“苏表妹，翁姨娘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正在抹泪眼的苏蜜儿不胜娇羞地点了点头，抽抽嗒嗒道：“正是如此。”
话一出口，一直未作声的苗氏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死死咬着下唇，整个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若不是她身边的婢女虚扶了她一把，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季如祯将右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四根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随后对众人道：“既然翁姨娘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那么大哥，苏表妹，你们对此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沉着俊脸一直未作声的季逍墨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几分疲惫道：“既然三弟是季氏的族长，在季家自然有绝对的话语权，为兄对三弟做出来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
苏蜜儿则神色复杂地看了季如祯一眼，小声嗫嚅道：“我相信三表哥处事公平，绝对不会让蜜儿受委屈的。”
言下之意，既然你季维祯是季氏的族长，最好负起族长之职，切莫因为你偏向哪一人，便做出不公平的决断，也免得因此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对于苏蜜儿的话中有话，季如祯回了对方一记邪佞的浅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用名声这种东西来威胁于她。
心里虽然对苏蜜儿的暗中警告非常不屑，面上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好，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今天这件事，咱们就聚在一起好好说道一番吧。诚如翁姨娘说言，刚刚去我院子里传话的下人，的确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不过那奴才只说大哥昨夜贪杯，稀里糊涂之下占了苏表妹的清白，直接毁了苏表妹的闺誉，至于太过具体的，那奴才倒是只字未提。现在趁着众人都在这里，不如苏表妹当着大家伙的面，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再跟咱们交代一、二，我也好根据事情的轻重，做出最后的决定。”
翁姨娘适时接口，“三少爷这话可真是有些为难人了，蜜儿可是还没出阁的姑娘，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昨晚的房事跟大家交代清楚，这不是等于间接要了她的命吗。”
季如祯斜睨了翁姨娘一眼，“这怎么能是要了她的命呢？如果她不将事情交代明白，我怎么知道大哥昨天夜里究竟有没有强占了她的清白？”
翁姨娘脸色微变，声音不悦道：“难道蜜儿会为了爬上大少爷的床，自毁清誉吗？”
季如祯笑得有些恶劣，“这天底下的确有一些女人，为了得到根本就无法得到的男人，不惜下贱的自毁清誉，千方百计也要爬上对方的床，以此来为自己谋个姨娘之位。如果我没记错，翁姨娘当年能以表小姐的身份换来今日的姨娘之位，用的就是这个法子吧？”
“你……”
翁姨娘万没想到，这该死的季维祯，居然无缘无故，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要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称得上是长辈，其它的可全部都是小辈。如今被小辈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调来调侃打趣，让她一张老脸往哪里摆？
不得不说，季如祯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取悦了脸色阴沉的季逍墨，他眼带深意的看着自家三弟，与此同时，对方也回了他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目光。
季逍墨微微颔首，静静等着事态的发展。
季逍寒则嘴噙笑意，颇有几分期待的等着他这个“三弟”接下来的表现。
苗氏则在这个时候向季如祯投来感激的一眼，不管苏蜜儿日后到底会不会被抬了姨娘，将军府只要有三弟给她撑腰，她也不怕苏蜜儿将来会夺走她的名份。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季逍墨等人倒是痛快了，翁姨娘及其膝下的两个子女，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非常精彩。
因为季如祯这一语双关，等于直接将季逍勇和季幽幽给骂了。
第338章 佯装镇定
仔细盘算，他们俩可不就是翁姨娘处心积虑爬上季遥成的床，然后给将军府生下的种么。
“好吧，既然苏表妹不好意思描述昨晚的事情，那么就由大哥来阐述一下昨天事情的始末。毕竟大哥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我也很想了解一下，大哥对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看法？”
成功挤兑了翁姨娘，季如祯很快便将话语权交给了季逍墨。
脸色稍有几分好转的季逍墨听了这话，面色不由得又下沉了几分，“关于这件事，我根本无话可说，因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只依稀记得昨天军营中事务繁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了，因着有一些公文需要处理，所以便留在书房中一边写奏折，一边用晚膳，结果吃着吃着，便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出了今天早上这么一件事。”
季如祯挑了挑眉，“哦？按大哥这么说，昨天夜里苏表妹到底有没有进你的房，上你的床，你其并不清楚？”
季逍墨沉着脸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听了这话，苏蜜儿顿时不干了，她泫然欲泣道：“大表哥，你怎么能将昨天夜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呢？自从大表嫂从翁姨娘手中接过管家大权之后，她因为过于忙碌府中事务而忽略了对大表哥的关心。蜜儿昨天听人说大表哥很晚的时候才吃上晚膳，便想着大表哥平日为了将军府劳心劳力，所以亲自炖了一盅鸡汤给大表哥送去。许是大表哥那时已经醉了，竟强拉着蜜儿，让蜜儿陪你一起共饮几杯。蜜儿原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万一被大表嫂看到了，定是会引来大表嫂的不快，所以当下是想拒绝大表哥的。可大表哥人高力气大，蜜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是大表哥的对手，于是……”
说到这里，苏蜜儿便止了话题，继续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大表哥不想因着这件事伤大表嫂的心，故意说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蜜儿完全可以理解。如果大表哥执意不愿给蜜儿一个交代，蜜儿也不会逼着大表哥对蜜儿负责。大不了……蜜儿剃去一头长发，在余生里与孤灯佛祖相伴就是。”
苏蜜儿情色俱佳的表演，倒真是让季如祯忍不住为她叫上两声好。
一直未作声的季逍勇插话道：“表妹，你放心，大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在大哥那里失了清白，大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季幽幽也跟着搭腔道：“而且经过昨天夜里，没准蜜儿的肚子里已经怀上大哥的孩子。反正大表嫂嫁进咱们将军府一直都没有所出，如果蜜儿真的能为季家生下子嗣，倒也是功德一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