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你的目的
没等赵喜顺答话,季如祯“腾”地一下从软榻上跳了起来,胡乱披了件外袍,厉声对赵喜顺道:“赶紧让人去烧热水,再去太医院撑二两白前和二两莨菪送去厨房,倒五碗水,用大火煮成半碗水送过来。”
赵喜顺听了这话直接傻眼。
季如祯厉声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哎!哎!”
赵喜顺被对方急切的语气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转身离开内室向外面跑了过去。
皇甫爵一把揪住季如祯的手臂,面色不善道:“溪儿到底怎么了?”
季如祯道:“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稍后我自会跟你解释。”
说完,甩开他的手,面带焦急地奔出门外。
皇甫爵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外殿,一群宫女因为小皇子突然昏倒一事都被吓得不轻。
虽然皇甫爵并没有当众公开小皇子的身份,但近前伺候的这些人都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多多少少都猜得出来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很有可能就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血脉。
认祖归宗是早晚的事,所以小皇子日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没想到这样一个尊贵的人物,突然不声不响的昏了过去,万一皇上追究下来,她们这些在旁边陪小皇子玩耍的宫女一个也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见皇上面带忧色的从内室走了过来,一群宫女太监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甫爵直接无视掉众人,一双厉眼紧紧盯着季如祯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将完全昏死过去的季凌溪抱在怀里,右手拇指重重按向儿子的人中穴,大概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毫无声息的季凌溪突然咳了一声,紧接着,一口黑血从他嘴边溢了出来。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皇甫爵整个人都震惊了,儿子居然口吐黑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强忍住体内暴怒的情绪,厉声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道:“你们一个个还傻呆呆的跪在这做什么,快点去看看太医为什么还没过来?”
地上跪着的众人被皇上这急怒的口吻吓得心神一颤,赶紧起身,呼啦啦的奔出了门外。
见房间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季如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就算太医来了也无济于是,溪儿的病,他们治不了!”
皇甫爵急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知道溪儿有病?他患的到底是什么病?症状是什么?”
季如祯如实答道:“溪儿从出生那天起就落下了这个病根,每隔半个月会发病一次,症状一共有三种,高烧不止,咳嗽不停,昏迷不醒。其中昏迷不醒是三种症状中最严重的一种,每次昏迷时间长达一天到七天不等。我刚刚按住他的人中穴,暂时逼出他体内的毒气,护住他的心脉。可惜这个方法只能缓解燃眉之急,根本治标不治本。这三年来,我带溪儿访过不少名医,却没有一个人有本事帮溪儿脱离病魔的痛苦。”
说完,她心虚地看了皇甫爵一眼,小声道:“为今之计,只能找赖神风过来一试,药仙的关门大弟子,听说他的医术早在几年前就略胜药仙一筹……”
听到这话,皇甫爵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怒不可遏地冲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别告诉我,你之所以会带着儿子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出现在京城,并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真心想要跟我重归于好,而是……而是……”
皇甫爵发现自己没办法将事实的真相说出口,因为真相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令人无法接受的残忍,他担心她一旦承认了他的猜测,他会在愤怒之下,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彧哥……”
季如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可怜,“关于这件事,咱们能不能稍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溪儿的病情,我现在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暂时稳住他的情况,最近几个月他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担心再不急时救治,溪儿会有生命危险。”
皇甫爵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他修养够好,真想将眼前这该死的女人一巴掌抽飞。
他恶狠狠地指了指对方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季如祯,你果然是好样的,连当今皇帝都敢耍,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恨恨地骂完,他迳自走到桌案前,提笔就要拟旨,召赖神风迅速回京。
季如祯抻着脖子看着对方的动作,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道:“那个彧哥,你是要写信召赖神风回京么?”
皇甫爵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抖着手腕,继续落笔。为什么会抖着手腕?完全是被那该死的女人活生生气出来的。
季如祯觉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用豁出去的语气道:“不瞒你说,前天晚上,我趁你熟睡的时候,模仿你的笔迹,又偷偷盖上你的大印,私自……将赖神风召回来了!”
“啪!”
皇甫爵手中的毛笔直接被气得掉落在案。
季如祯知道自己这次真是闯下了弥天大祸,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恨不得想要扭断我的脖子,但是彧哥,看在三年前我拼尽全力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容我再多活几天,等溪儿的病情稍微稳定一些,再来找我算总账您看成么?”
皇甫爵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季如祯,你果真是好算计!”
季如祯缩着脖子干笑一声“也得彧哥给我机会才行!”
皇甫爵已经被她的厚脸皮气得完全无话可说了,要不是脑海中还尚存了一丝理智,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一怒之下送这个该死的女人去见阎王。
心里恨归恨,皇甫爵到底没在冲动之余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傻事。眼下儿子正处于昏迷之中,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他想教训人,也得等确定儿子的安危之后再下定论。
至于御医,还没等踏进龙霄宫的地界儿,就被季如祯以此事不宜让过多人得知为由给挡了回去。
皇宫里人多嘴杂,除了皇甫爵身边伺候的这些近人她勉强还能信得过,至于其它的,在溪儿真正身份被正式公开之前,少一个人知道,就等于是少了一份危险。
溪儿是她的命根子,为了溪儿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算是触怒圣颜,她也在所不惜。
第266章 怎么,不认得我了
皇甫爵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着什么小九九,但事关儿子的安危,他到底没再继续发作。
没一会儿功夫,被派去太医院取药的赵喜顺,三步并做两步的将熬好的药汁捧回龙霄宫。
季如祯也没多说废话,接过药碗,亲自品尝了两口,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待碗里的药汁温度差不多,这才用小银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儿子将药汁喝了下去。
皇甫爵见她喂药的动作驾轻就熟,想来这几年没少因为儿子的病情操心费力。
这让他心里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他也是溪儿的亲生父亲,季如祯这没良心的女人,却因为自己的私心,狠心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甚至还用卑劣的方式诱导儿子爹娘不分。
要不是担心儿子醒来后找不到他娘会急得大哭,皇甫爵真想将季如祯关进大牢,好好囚她几天,饿她几顿,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去承受惹怒圣颜的后果。
心里这样想,皇甫爵到底没这样做。
当天下午,被一道急诏召回京城的赖神风风尘仆仆的从武华山赶了回来。
武华山距京城并不算远,快马加鞭不休息也就是一天的路程,接到皇上亲自派人递来的手谕,完全不知道京城里到底发生什么重大事件的赖神风片刻不敢耽误,当天夜里便坐上回程的马车,一夜无休的赶回了皇宫。
赖神风的归来,让皇甫爵紧紧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大半。
“皇上,这么急着差我回来,是不是京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和三年前相比,如今的赖神风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和傲慢,摇身变成一个高大俊朗、又略带几分稳重的成年男子。
被召进龙霄宫的时候,他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皇甫爵的视线,并没有在意房间里其它人的存在。
这个其它人,指的自然是扮作男装的季如祯。
也不怪赖神风没瞅她,惹下这么一场滔天大祸,此时的皇甫爵恨不能将犯下重罪的季如祯宰了吃肉,她避而远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跳出来跟三年不见的赖神风相见,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季如祯龟缩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尽可能的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皇甫爵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自己这号人物给忘了,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皇甫爵没空搭理龟缩在角落里那混蛋心中小算计,他一心记挂着儿子的病情,就算季如祯模仿自己笔迹写了一份假手谕,又胆大妄为的用自己的帝王印章在假手谕上盖下大印,他都可以暂时不去跟她计较,一切等儿子的身体稳定了之后再去算总帐。
“神风,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这次急着将你从武华山召回京城,是想让你帮朕救一个人。”
皇甫爵上前将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请安的赖神风扶了起来,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顺势起身的赖神风不解地挑了挑眉头,“救人?是谁?”
人命关天,皇甫爵也没跟他多说闲话,带着赖神风进了内室,守在门口处的两个宫女赶紧跪下请安。
皇甫爵将闲杂人等挥到门外,径自将赖神风带进里间,轻轻掀开床边的帐帘,入目一看,柔软的锦被下面,躺着一个容貌精致的小孩子。
赖神风奇怪地看了皇甫爵一眼,有心想问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一想到这很有可能会涉及到皇家秘史,便打消了这个八卦的念头,在皇甫爵的示意之下,坐在床边,从被子里轻轻执起小孩的手腕,凝下心神,静静查探着对方的脉象。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赖神风将孩子的小手腕重新塞回被子里,起身对皇甫爵道:“按脉象来看,这孩子的病因应该出现在血液之中,他血里带毒,几乎蔓延周身上下,说句不中听的,这孩子能有幸活到今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皇甫爵面色一白,急切道:“可还有救?”
赖神风犹豫了一阵,为难道:“这个……我不好妄下定论。”
说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了一句,“皇上可知道这孩子患病的病因是什么?”
没等皇甫爵应声,被两人完全无视的季如祯无声无息的溜了过来,为赖神风解了疑惑,“他血里的毒,是从胎里带出来的。”
赖神风这才注意到偌大的宫殿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因为季如祯做的是男装打扮,而且三年的时间让她从青涩的少女摇身变成俊朗的男儿,一时之间,赖神风还真没认出对方身份,只知道眼前这个身穿白色便装的男子生了一张俊美到极致的容貌,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带着几分清贵和骄傲,让人一眼望去,就无法再忽略“他”的存在。
季如祯无视赖神风上上下下对自己打量的眼神,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赖公子师承药仙,医术方面较之你师父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溪儿的病情看似难搞,但只要赖公子肯尽绵薄之力,相信溪儿血里的残毒应该不会太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