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单纯,是单蠢,还大条。
“他们要是有眼色有脑子,也不会被人家欺负到要死的份上,永远活在自己想象的美好世界里,过的再辛苦再卑微,他们也相信人都是良善的。血淋淋事实摆在面前,也看不见,真看不见。”
“我很纳闷,你怎么就看上这种人?”
花云耸耸肩:“好糊弄呗,笨得我都不好意思欺负。而且他们没主见,真正的疼孩子,这点可是难得。家里孩子当家,还不是我当家?什么都听我的,省心。”
风行侧了侧头:“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去找花雷,你自己找事做吧。”
风行:“...”最讨厌小舅子。
学堂过了十五才开学,花雨花冰去了董家。花云在羊圈找到花雷时,他正坐在羊圈门边的木头桩子上,发愣。
“哥,想什么呢?”
“啊?啊!”花雷惊醒,勉强笑了笑:“我在想,你出嫁给什么嫁妆才合适。”
这么随口敷衍人好吗?
“你们就是我的嫁妆,还准备什么?”
花雷呆了呆:“这不是个事儿…”
花云一摆手:“我说的算。”
花雷无语。
“哥,你不想去蒙阳书院了?”
花雷被道破心思,不敢直视花云,扭过头看挤挤搡搡的羊。咩咩咩个没停,烦死人了。
“我就是…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花云明了,前段时间的经历,冲击了少年的小心灵。重万里没法护住自家,成老板和彭仇的血海深仇,万大人的无法无天,甚至宫里那场女人大戏,少年这是觉得世事艰辛人心无常便心灰意冷折了进取之心?
“大妹,我不明白。”花雷双眼失神,轻声说道:“之前我去蒙阳书院,也不是专心仕途非要弄个青云直上来。”
花云点头:“我知道,你只是想考个功名,让那家别那么嚣张。”
“是啊,”花雷自嘲一笑,低着眼睛:“那是一开始。后来得先生们教导,哥又有几分天分,也兴起了鸿鹄志,那时候不止一次我筹划着,秀才举人进士,金榜题名,改换门楣,给娘请诰命,让爹直起腰杆当家作主,让你们仨走到哪里都让别人羡慕不及。”
“嗯,想得挺美好。”花云加以肯定,更肯定的问他:“现实很残酷?”
花雷不觉笑了下,大妹豁达,什么都看得开,他却没有这份心胸。
摇摇头:“残酷我不怕,哥不是退缩的人。我只是,觉得…脏。”
☆、第二百八十九章 省事儿
“你觉得官场脏?”
花雷默然不语。
花云暗道,怎么一颗玻璃心呢。
“脏的是人心。”
花雷抬头愣愣。
花云笑了下,斜靠在羊圈的木头上。
“不说官场,也不说京城,只说咱们村里,李氏。你恨不恨她?”
“当然。”
“花老头呢?”
“...”
“花家别的人呢?他们都欺负过咱家。”
“...”
“村里人呢?现在他们是敬着咱家。以前呢?除了董叔家,谁瞧得起咱们?”
“...”
“村里哪家孩子没打过我?”花云指着自己脑袋。
“可是——”花雷想说,村里人无知蒙昧,官员却是知法犯法,能一样吗?
这孩子钻了牛角尖儿,人性和教养有什么干系?
花云举起拳头伸到花雷眼前捏了捏:“记得我说实力最重要吧。”
花雷茫然,点了点头。
“李氏呢,是因为咱亲奶,想逼死咱一家,她就觉得自己赢了。花老头呢,心里最惦记的是儿孙考功名,他要的是脸面。花家那些人欺负咱,除了咱好欺负,更多是因为他们要看李氏吃饭,得顺着她。村里人以前看不起咱们,因为咱们对他们没价值。”
花雷眼里渐渐有亮光闪过。
“所以——”,花云指指他的心口:“你觉得他们没有像那个万大人一般可憎,没有害死别人,真的是因为他们比万大人好?还是他们没本事?”
“事有轻重,人有好坏。但人心都是一样,人心都是贪的。有人贪情,有人贪财,有人贪权,这没什么,这不也是上进心激发人奋斗进取吗?聪明人控制贪心,蠢人被贪心利用操控。”
“你觉得万大人不能忍,究其根本是因为他有那个能力灭杀别人取悦自己,若是你从来比他强,你还会被他影响?”
花雷一震:“是我…太弱了?”
花云点头:“你太弱了,他却能一个脚指头碾死你。还有,他放纵了自己的贪婪,你却还有理智。他做人底线比你低,更利于自己。”
“我…”
“你不能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打死。朝廷官员那么多,你怎么偏偏被姓万的打击了心志?”
花雷苦笑:“哥努力一辈子也到不了他的高位,可他…成老板家,彭仇家…祸从天降啊…”
花云叹息,真是祸从天降,难道花雷想避世?成老板彭仇他们,当初也不算出仕啊。
“官场险恶,那些官员一个个心思深沉城府颇深,我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家里遭了罪我还不知道为啥。”
“那你怎么不想想,不只官场,别的也一样呢?在家种地,咱家经历过的光景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去经商,不是说商场如战场?学个手艺,有一技之长,也难免受人嫉妒排挤吧。凌然众人,被人嫉。泯然众矣,遭人骑。”
花雷一震:“被人嫉,遭人骑,被人嫉,遭人骑…”
花云重重拍向他肩膀:“你愁什么呢?有我在,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就是皇帝也高看你一眼。”
花雷才重塑一点儿的信心被泼一桶冷水,苦脸道:“我是哥哥,我想保护你好不好?”
“恩恩,你们在我身边就是帮我的忙了。”
“我——”花雷无力摆手:“你去玩吧,我自己坐会儿。”
花云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哥,你矫情个屁啊。”
“...”
花云走了。
花雷啪嗒掉了泪,又气又委屈,我是男人怎么了?我是男人不兴伤心不兴多愁善感的?会不会安慰人?会不会开解人?气死我了。
捏紧两只拳头,实力吗?只要自己有实力,谁还敢把自己把自己一家当小鸡仔对待,随便拎来拎去的?
回去风行问她:“好了?”
“还没想开呢。青春期的男孩子,麻烦。”
风行为花雷默哀一秒,这种开解人抚慰受伤心灵的活,花云大队长从来不做的,队里有军师,精神系高手,能言善辩,妥妥的心灵导师鸡汤大师。
可怜的花雷,不会被捅刀吧?
呵呵,好开心。
暗搓搓的风行装模作样给万氏施“仙法”,让她孕后干燥长斑的肌肤眨眼变得水嫩嫩,惊喜的万氏不知该怎么感激他。
花云由衷感慨,水系的人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啊。
遥想当初,大家闲着没事非得争出个哪种异能最有用最厉害来。鉴于人活着就不能缺了水,大家相当客气相当敬重的一开始便承认水系是最离不了的。先确认的水系的不可或缺才争论,哪知争到最激烈的时候,几个水系里最傲娇那个突然开了口:水系如厕能不带纸,你们谁能?
众人哑然心里大骂,特么的有这么炫耀的?谁也不会用木头茬子土坷垃小刀片子火星子去那啥好不好?不就会喷水,傲娇个屁,非得拿这事来争?咋不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