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萌军首领是熊猫

19.第十九章

    。这些都让它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向前倾斜的姿态在前进,也更让人看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抓住他!”正当人们惊疑不定时,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式的喊叫,随即又是一声。光听声音都可以想象这人是怎样的目呲俱裂。有人还在想这可能是他跑丢的重要财务或某种会伤人的怪兽时,有人已经行动起来了。

    熊茂听到了喊声,也看到了向自己伸来的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躲避了。一瞬间,绝望首先占领了空洞的大脑,他的身体还在向前滑行,意识已经在等待再一次被抓住。

    但代表逃亡结束的恐怖之手并没能触到他的毛尖,在他向下跌去的同时,一道棕色的影子飞速从身边划过,直直射向了来抓他的那个人。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随着那人“啊”一声叫出来,又有几道或踪或白或黄的影子飞过来,四周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等熊茂缓过一口气,趴在地上侧过头来,发现自己身边围了一圈……兔子!

    是的,就是兔子。

    就是那种他在教学视频中看到过的宠物兔子。奥莱联邦的宠物兔也有很多种类,它们有各种毛色,有的耳朵长,有的耳朵短,有的身长跟个少年的前臂差不多,有的身长却可以达到近六十厘米,有的只喜欢吃鲜嫩的草,有的却爱好啃树皮。它们的嘴巴比地球上的兔子大一些,闭着的时候,从外面看就是一条两边微微上翘的曲线,好似天生自带微笑。它们的毛不论长短都非常柔软,而且根据原生地的不同,每一种都可以随着环境的变化在几种毛色中自由切换。

    除此之外,它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性情温和,甚至有些胆小。绝大部分时候,它们都任人揉搓,只有在受到巨大惊吓和残忍对待时,它们才会伸出原本藏在身体里的一截后腿,露出完整的锋利门牙。这时候,它们一蹦可以达到两米高,一跃可以跳出三四米远,且具有攻击性。曾经有人虐待兔子反被咬伤,人们都觉得这种人活该。

    按这里的动物学家的说法,兔子有这种特性,是因为它们的祖先为了应对恶劣的环境而进化出了保命技能。虽然现有的宠物品种已被驯化多年,但它们的物种基因没有大的改变,先辈记忆还埋藏在血液深处。

    当时看到这里,熊茂还在想,这跟地球上的雪兔还挺像的,一受惊就秒变大长腿,跑起来就是百米跨栏运动员,虽然雪兔的长腿本就是露在外面的。

    但是,这些蹦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在这之后一段时间,熊茂才无意中从菲碧那里听到,因为有人带着自家宠物兔去旅行,并拍了一系列兔子在各种环境下变色的照片放到网上,人们开始玩起一种叫做“三秒内找出照片中的兔子”的游戏,带着兔子出门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流行。此时的靡季航站楼,同时也有七八只被自己主人带出来的兔子。

    至于它们为什么要从主人身边跳开,露出强悍的一面来帮自己,熊茂要到很久以后才算悟出了一点原因。

    这一刻,看着这些身子小小的动物援军,熊茂心里除了疑惑就是感激。

    这一系列的动静,让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航站楼的安保和服务人员也挤开人群站到了前面。但看着里面模样凄惨、属性不明的奇怪动物和一圈露着牙齿、做出攻击状态的兔子,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没人再有动作,其中最大的那只兔子蹦到了熊茂身边,在他身上尤其是流血的地方嗅了几下,然后对着他的前肢张大了嘴。

    莫名的,熊茂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哪怕看到那像小铡刀一样的锋利牙齿往自己身上落下来,他也丝毫没有躲避。

    “咔擦”一声,只一下,那让自己痛苦了很久的绳索就应声而裂,散了开来。这才是真正的钢牙兔啊!

    没有浪费对方给自己创造的机会,尽管浑身疼得要命,熊茂还是在绳子散开的瞬间拼命一跃,跑到了之前就看好的、离自己很近的一根树干下,奋力爬了上去。

    作为一颗人造卫星,靡季的航站楼非常有特色。最初的投资商不急不躁,在卫星上种了很多植物,并围绕其中最为巨大的几棵树修建航站楼,造成了一种树干穿楼而过的效果。航站楼总共分四层,顶层是起降台,熊茂现在所处的旅客大厅其实是第三层,下面两层分别是餐饮和购物区。靠着这种用心,靡季始终维持着不小的人流量,投资商也因此赚到了更多的钱。

    熊茂爬上来的这根树干不算最粗的,也就一个成人合抱那么大,在快到天花板的时候还分出了一根枝杈。就像雪兔的奔跑能力一样,爬树也是大熊猫的保命技能,尽管熊茂已是强弩之末,他仍坚持着爬到了高处,把身体挤进了树杈。

    从高处看下去,是很多张仰起的陌生人脸,仗义出手的兔子们已经散开,可能回到了主人身边,那个绑架他的矮个子男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不是见事情闹大躲开了。各种或大或小的人声从身下飘来,却如烟般擦着身体散开了,根本没有一句能进到耳朵里。

    得到了喘息之机,疲惫、疼痛和恐惧开始疯狂地找着存在感,但熊茂最大的感觉却是茫然。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陌生的人,还很可能是会给他带来更大伤害的人。第一次,大熊猫的闪亮光环没有起作用。不,也不是第一次,从被抓住那时起,他就不再是被细心呵护的幼年熊猫了,可能已经变成一件商品、一个动物人质,甚至一种食物。而现在看似逃出生天,何尝不是走入绝路。

    在被绑住那一刻,熊茂在内心使劲叫着墨迁。这无关他是一个有着伟岸身姿的人,一个身怀强大异能的人,一个掌握着一支军队的人,而是因为,在这个对他来说仍旧陌生的世界里,这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吃的食物的软硬的人,唯一一个会在给他洗澡时小心调试水温的人,唯一一个会在他从噩梦中醒来的第一秒轻拍他背部的人。唯一一个他真正信任甚至依赖的人。

    孤儿的世界里,有很多不屑,也有很多无私的帮助。前者让他学会坚强,后者让他学会乐观与感恩。但还没有人,完整地教会他信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后,这样的人出现了。

    幼崽的身体让他被动地接受这个人的关心与照顾,封闭又安逸的环境让他逐渐享受这个人从身体到心理的保护。身体从人类到熊猫只需要一睁眼的时间,内心从成年男人变成幼稚小孩也花不了多久,一段温柔的陪伴、一次细心的引导就已足够。足够到让他沉溺其中,放松下来重新开始一段从未有过的成长历程。

    他获得了很多,也丢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当被带着逐渐远离基地岗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内心一直回荡着墨迁的名字,这让他被惊恐控制的大脑陡然一凉。如果墨迁在这里,他肯定会救自己,可他现在不在,那自己该做的不是完全指望别人的援手,而是应该靠自己。熊茂,想想你能做什么!他对自己喊,并命令自己不准再想墨迁。

    现在,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可他终究太弱了,拼劲全身力气也没能真正逃出去。还可以做什么?还能到哪里去?熊茂不知道。

    眼眶开始发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下面的人脸一点点扭曲,像深渊里等着他落下去的魔鬼。

    那个名字又从心底浮上来,跳上舌根,在他无法张开也无法合拢的口中打转,找不到出路。

    当人的意念太强烈的时候,可能真会出现幻觉。

    他看到那人从半空中走过来,从无数有着扭曲面孔的魔鬼头顶走过来,如同一个神祇。

    墨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