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
停顿不过数秒,贝麓远猛地提高嗓音质问道:“你说什么?谁得了肿瘤?”
电话那头的马部长急忙解释道:“南江直营店的许店长昨晚开车去了肖女士家,肖女士家里没人。肖女士的邻居说她可能被娘家侄子接走了。许店长辗转找到了肖女士侄子的家,……”
贝麓远狂吼出声:“说重点!”
“肖女士现在人在南江市肿瘤医院。”见贝麓远没有反应,马部长继续说道,“您现在人在总部对吧?我已经安排蒋小虎过去了。从陀城到南江市区大约三个钟头车程。如果现在安排飞机的话,反而不方便。”
“蒋小虎还有多久才到?”贝麓远猛地跳下床开始翻衣柜。
“大约十五分钟。”顿了顿马部长说道,“我就在高速路口这边等您,这样节约时间,您看可以吗?”
“好,保持电话联系。”挂掉电话后,贝麓远转身看向坐在床上的孙贝贝。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干哑低沉,“我的养母住院了,在南江肿瘤医院。”
在这一瞬间,贝麓远的神情脆弱而又哀伤,孙贝贝的身体自动自发的跳下了床:“南江我熟,我陪你一起去。”
贝麓远将手机塞到了衬衫口袋里:“蒋小虎十分钟后到,我们要快一点。”
冲下床找衣服的孙贝贝立即就傻眼了,她的裙子几经蹂躏根本就不能穿上身。贝麓远用一条毯子裹住了她:“去样衣间。快!”
孙贝贝快速的跑进样衣间套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等到上了车子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脚上竟然穿着拖鞋。孙贝贝立即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手机还在,幸好幸好。
降下了座舱和驾驶室之间的间隔后,贝麓远问道:“和马部长联系上了没有?”
蒋小虎答道:“马部长已经到了高速路口了,我们正好过去接他,不会耽误时间的。”
贝麓远“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他的脸上有着孙贝贝从从未看到过的灰白惨淡。
虽然孙贝贝现在还弄不清这位养母和陆正明口中所谓的家丑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但是孙贝贝可以肯定的是,那段记忆中一定包含着伤害贝麓远至深的恶劣因素。
孙贝贝从来口拙,是以她根本就不知该劝说些什么。孙贝贝安抚性的覆上了贝麓远冰凉的手背,贝麓远立即反手一握紧紧的攥住了孙贝贝的手掌。
一声长长的叹息随之而来,孙贝贝能够感觉到贝麓远手指的轻微颤抖。
瑟瑟的辛酸和心疼同时划过孙贝贝的心尖,孙贝贝用两只手紧紧的包裹住了贝麓远冰凉的右手。
车子在高速路口停下,马部长快速的上车并极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位置上。进入高速后,马部长建议道:“离南江还有三个钟头的车程,现在时间还早,贝先生,您和孙小姐最好先休息一下。”
贝麓远简单的答道:“不用,我不困。”
马部长转而劝说孙贝贝:“孙小姐,您把间隔墙升起来吧。白天贝先生还有很多事要忙,如果休息不好身体会吃不消的。”
马部长的话很有道理,孙贝贝取过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贝麓远的嗓子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不用这么费事,我根本就睡不着。”
贝麓远的身体紧绷得像石块一样,孙贝贝看得于心不忍。她试着用最温柔的嗓音劝慰道:“你把头枕到我腿上来,我蘀你捏捏肩膀。就是睡不着,躺着闭目养神也是一样的。”
蘀贝麓远捶捏了一会儿之后,孙贝贝感觉到贝麓远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她的双腿虽然被压得发麻,但是她还是强忍着不敢乱动。
针刺般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啃噬着孙贝贝双腿的神经,孙贝贝禁不住微微勾了勾脚趾,枕在她腿上的贝麓远叹息一声翻坐了起来。
“还是睡不着吗?”孙贝贝问话的同时,贝麓远已经抓过她的两条小腿捏了起来,孙贝贝呆了呆:“你怎么知道?”
“从前你就有这个毛病。”贝麓远皱眉道,“我睡不着,你睡吧。”
孙贝贝僵着身子并不肯配合,贝麓远的情绪这样低落怎么说也该劝他多休息一会儿才是。
贝麓远神色黯然的捏着孙贝贝的小腿,记忆里的养母也曾经蘀他捶捏过小腿。那时候的他似乎正在蹿着个子,所以深夜里他的小腿总会突然抽筋。养母的年纪大了,所以睡眠一直很浅,每回他被抽筋痛醒了都是养母在蘀他揉小腿。
那时候他已经不大肯喊她“恩妈”。别家的母亲都还年轻,只有她暮气沉沉且浑身猪粪味。
痛苦的自责令贝麓远突然浑身颤抖,孙贝贝试探性的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强悍的力道猛地将孙贝贝裹进了贝麓远的怀里,孙贝贝还未反应过来贝麓远已经面孔埋进了她的颈项间。
贝麓远的嗓音里充斥着暗哑的疲惫:“别动。”
孙贝贝便不再动,她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贝麓远的面孔。在这样的时候任何语言都嫌苍白,孙贝贝所能做的就是给予贝麓远拥抱的安慰。
汽车快捷平稳的驶往南江方向,虽然明知后座的两位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蒋小虎还是悄悄的冲马部长打了个手势。
马部长冷下脸低声训斥道:“这也是你能问的?”
蒋小虎讨饶的笑了笑:“一直听他们在传,我也是瞎操心。”
“用不着你操心。”马部长说道,“安心开车,少问是福。”
“是是是。”蒋小虎低笑道,“您怎么不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再叫您。”
“人老了,睡不着,我也帮你看看路况吧。”马部长所担心的问题是,贝麓远对待孙贝贝的热络明显打破了他以往在男女关系上的冷漠尺度。自家的外甥女惹祸在先,贝麓远的养母查出患有肿瘤在后,在这非常时期贝麓远要是迁怒就大为不妙了。
看来,他得想想怎么争得孙贝贝的同情分了。贝麓远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做人处事真是太难了。
49、噩耗(上) ...
车子缓缓停稳后,贝麓远的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假寐中的孙贝贝知道,到南江了,他们的车子这是停在了高速路卡的栏杆前。
过了不多时,车子又平稳的行驶起来,贝麓远不由自主的收紧手臂将怀中的孙贝贝搂得更。
面孔被厚实胸膛挤得变形的孙贝贝口齿不清的说道:“麻烦你稍微松一松,我快窒息了。”
贝麓远松了手,幽幽的叹息从他的胸腔里缓缓传出。贝麓远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颓然同懊恼的情绪,对视中,孙贝贝不由得一阵心酸。
滑坐到贝麓远身旁后孙贝贝伸长了胳膊费力的搂过贝麓远的肩膀:“等下就会见到你养母了,也许,是误诊。”
熬了大半夜,贝麓远的嗓子变得暗哑粗粝。他低声说道:“但愿。”
当车子再度停下后,马部长抢先下车替贝麓远拉开车门。“贝先生,请往这边走,肖女士住在这边的楼里。”为了配合贝麓远的的步伐,马部长一溜小跑在前面开路。
穿着拖鞋的孙贝贝虽然开足了马力,但是还是被两个大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好在乘电梯需要排队,当孙贝贝气喘吁吁的跑到贝麓远身后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了。挤进电梯后,贝麓远才想起了身边的孙贝贝。此刻正值人流高峰,整个电梯里挤满了捧着各式食盒的人,贝麓远于是伸手将孙贝贝拥在了胸前。
比较起电梯间里的怪异气味,孙贝贝显然更愿意将鼻子贴住贝麓远略带汗味的胸口。
贝麓远此刻的体温明显偏低,孙贝贝明白他的紧张同不安。她立即紧紧的拥抱着贝麓远,并且用两只手来来回回的抚摸贝麓远的后背。
对于在医院电梯里突然出现大秀恩爱的这两只,同电梯的路人们纷纷侧目行注目礼。被视线烧焦了的两名当事人由始至终十分自我,所以马部长,就只能继续充当路人了。
当电梯在11楼停下时,马部长扬高了嗓音客气的说道:“麻烦让让啊,我们要下电梯了。”
孙贝贝率先从韩剧的情绪中复苏过来,她母爱十足的拉过贝麓远的手跟着马部长挤了出去。
踏出电梯后,马部长的步子不再像之前那样走得很急。他低声询问道:“您看,是否要准备一下?刚才走得急,我也没留意买点什么礼品之类的东西。”
贝麓远摇了摇头:“在哪一间病房?”
“17床。”马部长抬头张望着病房外的门牌,“这边是大号头的,应该不是在这边。”
孙贝贝指着左侧通道说道:“在那边,16~18床的那间。”
贝麓远顿足狂奔,跑到病房门外时他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病房门却在此时由里向外打开了。
一个皮肤黝黑面向显老的中年男子赫然出现在贝麓远的面前,对于贝麓远的突然出现,这名男子同样大吃一惊。他下意识的吼了一句:“哎呀我的个亲娘哎。你和四个人呐!(你吓死人了!)”地道的南江北部方言一入耳,贝麓远立即将眼前这人的容貌同记忆里的样子对上了号。此人正是肖素娥的娘家侄子肖老大。
贝麓远别扭的喊道:“舅舅。”
肖老大凑上前一看,怒道:“你个狼心狗肺底东四!你死来做撒?你滚!”
贝麓远眼眶一热,多年不曾使用的南江方言自然而然的涌上舌尖:“我来看我嘎(家)恩妈。”
肖老大抡起手中的保温桶就要砸下去,立在一旁的孙贝贝慌忙冲上去揪住了肖老大的胳膊。孙贝贝在南江市区上了四年的学,故此蹩脚的南江话她还是会说一点的。孙贝贝急急忙忙扁着舌头劝道:“舅舅,舅舅,你摆生气。你摆生气。”
小小的房门口突然上演的这一幕引来了好些人的侧目,马部长连推带挤的将贝麓远塞进了病房,之后他又利落的锁上了房门。
生怕贝麓远吃亏的孙贝贝一直死死的攥着肖老大的胳膊。肖老大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被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拉住胳膊他的老脸腾一下就红了。好在肖老大胜在皮肤黝黑,故此面子上一时也看不出来。肖老大只得缩着手臂对孙贝贝嚷道:“哎呀,你放搜撒。你放搜啊你。”
身娇肉贵的孙贝贝如何敌得过耕作了半辈子的肖老大。眼见着自己的力气就要耗尽,而贝麓远却仍旧立在17床的旁边不言不语,孙贝贝急了。
她甩开了肖老大的胳膊转而揪住贝麓远的胳膊将他推到了床头。病床上的老妪早已泪水横流泣不能声,心慌慌的孙贝贝拼尽全力将贝麓远的手扯到了老妪的右手上。
“阿姨,你摆哭。”扁着舌头的孙贝贝还未将接下来的话思考妥当,耳畔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噗通声。
贝麓远磕倒在地将面孔捂在肖素娥干瘪的手上呜呜痛哭:“恩妈,恩妈。”
孙贝贝的眼泪哗一下涌上来了。
偷偷呼了口气的马部长陪着笑脸对肖老大说道:“肖大哥,我去置办早饭吧。您想吃点什么,我也一并买回来吧。”
肖老大恶声恶气的哼道:“宽(看)到他秋(就)烦丝(死)。恩去弄早饭。走了!”
送走了瘟神后,马部长又笑脸相陪的同其余两床的病人以及家属打招呼。这么一来,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贝麓远母子揣摩了。
搞定了外部环境,估摸着贝麓远也哭得差不多了,马部长走到孙贝贝身旁恭敬地说道:“孙小姐,您劝劝他们吧,这样对两位的身体都不利的。”
孙贝贝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蹲下仔细的替肖素娥擦掉泪水:“阿姨,你摆哭,对身体不好哦。你儿仔他夜里没睡,老哭也不好哦。”
肖素娥哽咽着点头:“好,好。小乖,来,挫(坐)这儿。把恩妈宽宽(看)你。”
久别的母子俩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马部长见机进言:“南江这边我擅作主张托了熟人,已经在住院部这边定了高级病房。您看,是不这就替老太太转一下病房?”
马部长所谓的熟人既是他的妹夫也是赵玫的姨夫,这是以退为进的最佳办法。心绪复杂的贝麓远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在马部长缜密的安排下,肖素娥被快速的转到了高级护理区。面色不善的肖老大骂骂咧咧的拎着保温桶找到了新病房,孙贝贝连忙请他坐下。
见病房里只有孙贝贝一个人,肖老大不禁四下张望。
孙贝贝摇起病床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