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不舍起来。他低下眼,呆了半天,才大声道:卫红英,再见!
他一抬眼,竟见红英早已悄然走远。
他却不知,背身而去的红英,瞬忽之间,双眼已蒙上些许泪花。
他也不知,他刚跳下,墙角就拐出一辆挂军牌的黑色苏制《伏尔加》牌小轿车。车上,坐的正是从营区出来的他爸爸。卫国慌乱中,急中生智,像电影中的战斗场面那样,刷地一声,就地卧倒,迅速藏在了灌木丛中。
他还不知,他其实早已叫他爸看个正着。但他爸要马上去看会,暂没理他。
他更不知,他爸后来还知道了他乘坐坦克的事。于是,制军与制家都同样严格的父亲不仅惩治了他,还批评了卫师傅他们,甚至,由此竟影响了卫红英以后的生活……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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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节 糟了,小心眼的校花正伺机报复他呢……
翌日,卫国返校。
刚进教室,他一下子,就瞅到了高战美,才猛地想起前天得罪了她。不知怎的,心头马上浮现出前晚上让他激动不已的“思考”她身体的一幕,面孔便先烫起来……
他却止不住又偷偷去窥她。
只见她换了衣裳还换了模样,头上原是梳的两根小辫,今天却扎成李铁梅似的一根长辫。脸上,粗看阳光灿灿;细看又寒风习习;竟是一脸灿烂的冷笑。她嘴里还时不时喃喃有声,却是发出可疑的、似乎在骂他的声音。
卫国便嘟囔一声,置之不理,然后,目不斜视,挺胸而坐。
一节课下来,不见她有更大动静。卫国心中便放松,下节课就失了警惕。
于是,课中,卫国忽觉胳膊火辣辣地疼,像被啥东西咬了一口。他一扭头,却见他和战美共用的桌面正中,不知何时,用粉笔画了一道醒目的白色粗线,这是久违了的“三八线”,而他的肘关节方才一定越过了界。
卫国心中便讥笑数声,权当被蚊虫叮了,悄声哂道:我刚才,胳膊正痒呢,真安逸呀,嗯嗯,多谢了!还做出不屑一顾状。
战美一看,横眉竖眼,口中念念有词,却仍听不清,言毕,伸手再次掐来。这回,下手重了许多,卫国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禁嗳哟出声。
这下惊动了上课的何老师,她转头找来。
战美连忙悄悄去擦桌上的白线。
卫国向战美狠狠睨去,她分明已有几分害怕,顺眉低眼,不敢迎眸,他心中忽一乐,便举手道:报告何老师,有……臭蚊子咬我!
何老师一瞅是他,心中已是三分警惕,斥问道:大白天,哪来的蚊子?
卫国起立,正颜道:真有臭蚊子,还特别大,嗡嗡地叫,讨厌得很,就在我身边飞!不信,您看我胳膊咬的……说着还举起了胳膊。
他偷瞟身边,战美脸色忽阴忽阳、变幻莫测,却敢怒而不敢言。
何老师摆摆手,道:那你坐下吧,就是有蚊子咬,也要好好听课!
卫国大声道:是,何老师。我一定不再理睬这只臭蚊子!说完,扑嗵坐下,心里好生安逸。
下午,上班主任李老师的毛笔课。
卫国的大字写的全班第一,这是他最喜欢的课之一。
前几节课,战美再沒有捣乱。不过,这堂课,她低头写大字时,或许是头发老掉下来,她便开始一下又一下地抛头甩辫子,姿态甚是优雅。
卫国正写得上瘾,突然,眼中一黑,便酸胀难忍,禁不住又一声惨叫。
原来,他眼睛领教了她特意梳成的那根独辫的本领,已被长长辫梢扫得泪水矇眬,啥也看不清了。
随后,他耳边又清晰听到战美满意地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她喘声未落,李老师便生气地问道:华卫国,你乱叫什么?
卫国这次真急了,站起身,揉着火烧火燎的眼球,大声道:报告李老师,是高战美故意甩长辫子,用她的臭辫子,扫我眼睛!……
可话音刚完,教室里便笑声一片。
战美匆忙举手道:报告李老师,我不是有意的!
卫国高声道:你就是有意的!
战美道:就不是!
卫国正要反驳,李老师却伸手止住,抬头仰望着天花板,悠悠而道:写字时要心平气和、心无二用,不能心浮气燥、心猿意马……
卫国狠瞪战美一眼,便暂且忍住,低头写大字。但他已一心二用,一边练书法,一边提防她二次偷袭。
果不其然,李老师刚有事出去一会儿,她便故伎重演,那根独辫,再次袭来,呼呼有声,又狠又准,这次卫国虽有防备,头躲开了,但却几乎打飞了他所执的毛笔,一下,纸上、手上、面上、身上都溅满了墨汁。最可恨的,是他那张脸上黑水横流,早变成京剧面谱,黑白相间,亦丑还俊,令人啼笑皆非。
华卫国霎间怒不可遏,狂呼一声,蹦了起来,就用手中那只已一塌糊涂的毛笔,愤愤然中,直指战美小脸而去。
战美吓得一下怔住,刹那之间,那面颊就被毛笔戳上,瞬息,已变为花脸。她惊叫一声,双手捂面,低头弯腰,跳出座位,逃向墙角。
卫国还不解恨,嘶叫着,握笔追来,脸上,愤目圆睁、眼睑开裂,分外吓人。
同学们先还在笑,现都戛然而止,一个个张嘴呆住,不知所措。
只见卫国吼叫着扑到战美背后,正欲下手,女生中已有人失声尖叫。
却见战美,呼地一下转过身来,双手从脸上骤然放下,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牢牢瞪着卫国,冷冷地喊道:华卫国,你想怎样画就怎样画吧,我决不逃跑!说完,还走前一步,挺胸直身,紧贴卫国而立。
卫国一下僵住。
众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虽见俩人,同是满膛花脸,同样模样可乐,可没人笑得出声。
这时,李老师回来了。
他问明情况,慢条斯理地批评完战美,便叫战美去洗脸,却问卫国道:你是男孩吗?
卫国道:是。
他再问道:你是少先队中队长吗?
卫国道:是。
他又问道:你是班干部吗?
卫国又道:是。
他便命令道:那就不准洗脸,先去后面罚站。
下课铃响起。
不喜欢写毛笔字的孩子终于长出一口气。
李老师却宣佈,字写得不好的同学不许休息,要继续练字,否则,将来毛笔字写不好,还会扣语文课的分数,但又让字写得好的卫国停止受罚,下课去了。
李老师刚走,教室内便响起了声嘶力竭的歌声:分,分,学生的命根……
晚饭后,早已洗净脸的卫国来到学校操场。
这时天上,暮阳照人,暖暖和和,微风拂面,舒舒痒痒;周边路侧,细细垂柳,根根婆娑。
他此刻心情不错。
骤然,一只篮球却咚地一声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他打了一个趔趄。他摸头回首,竟见战美三哥“小胡子”高南下和一个男生于立海站在十几米外,正怪模怪样地朝他看着。于立海是本市市委第一书纪(那时,中国还按苏联习惯,省、地、市、县各级党委一把手称为第一书记)于仲夏最小的儿子。
见他望来,高南下嘿嘿佯笑,装出一脸歉意道:哦,不小心,不是有意的!还跑过来夸张地给他揉发。
卫国的头被砸得发晕,便生气道:干啥嘛,疼不疼呀,砸你一下试试!
比他高出一头的高南下一下蹦到旁边,嚷道:哟嘿,你还是个男娃儿呢,这篮球打一下,就嫌疼了,真可笑,也太沒有出息了吧!难怪有人说你像个女娃儿呢!你真得好好锻炼锻炼了……口中,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于立海也嘲笑道:这么怕疼,哼,要是在旧社会叫敌人抓住了,一定会像甫志高一样当个叛徒!
卫国一下叫道:你们胡说八道啥子?有本事,你们就再砸我脑瓜子一百下,老子也不会叫一声疼!不信打赌!谁输了谁趴地上学三声狗叫。
南下马上道:真的?那,一言既出……马都难追!
卫国嗤道:那是驷马难追!
南下白他一眼,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讲,不管多少马也追不上!
卫国豪气冲天道:那你就赶紧开始砸!
于立海笑道:行,我来数数!
立即,操场上不少各年级的男女同学都闻声围了上来。
卫国与南下像西方古代决斗一般,相互各走开几步站定,于立海喊声开始,南下便一下又一下将篮球使劲砸向卫国脑袋,还自有低年级男生去抢着捡球。
一群男生也开始跟着数数:一十……二十……三十……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这时,卫国的头,每被用力砸一次,就一阵剧烈地旋晕,他的胃也开始恶心,气息亦不再顺畅。但他咬紧牙关,蹩足劲,竭尽全力,坚持、坚持。心里还隐约想道:老子将来上战场,也能是条好汉!
不久,他的面部已经苍白无色,双目变得暗淡无光,每一次球都能将他打倒在地,可他每一次,硬是吃力地爬起来,嘴角都淌出了血,就是一声不吭!
渐渐,周围的同学们由好奇、即而佩服,后来,害怕了。接着,那高年级的于立海也胆怯了,再也不敢数数。这下,扔球扔得手软的高南下亦不禁胆颤心惊……
最后,高南下气喘吁吁地抱着球,表面是歇息一会儿,实质是太恐惧了,这球半天也扔不出去。他东张西望,骤然,鬼叫一声道:校长来了!就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卫国见他溜掉,终于头晕恶心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又仰面朝天地猛地躺了下去。
其实,根本沒有校长的影子,同学们便纷纷围向他,里面还有已慌乱不堪的战美……书包 网 bookbao.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二章 第三节 传达室的汪大爷原来是个美蒋特务。胆大的卫国,晚上还要去刑场后山的坟地……
卫国恢复过来,离开操场后,却见战美的小弟高杭生等一帮低年级小男生还佩服得毕恭毕敬地跟在身边,撵也撵不走,就感动地朝他们笑笑,最后还掏出金属球跟他们一块蹲地上打起了弹子。
杭生忽地察颜观色道:卫国哥,你能让我看看这钢弹子吗,求求你了!
卫国点头。
杭生便小心翼翼地摸着沉旬旬的、银闪闪的钢珠,羡慕得很。问道:卫国哥哥,这么大的钢珠是干什么的呀?
卫国骄傲地道:这是坦克上的轴承钢珠。晓得么?
别的孩子又问道:啥子叫轴承呀?
卫国比划道:自行车,晓得不,自行车轱辘最中间转的那个东西就是轴承……
另一个孩子道:这么小?
杭生道:你真傻,自行车小,可坦克有多大!
孩子道:那坦克轮子多,每一个轮子也不比自行车轮子大嘛……
杭生懒得理他,别的孩子抢道:那你沒瞧坦克的轮子中间有多粗呀!
孩子不服道:那你钻坦克肚子下面去看过啦?
别的孩子道:我是沒看过,可你想想坦克有多重,那轴承当然要粗哇!
卫国像大人一样摸摸他的头,表扬道:说的对,这叫做言之有理。又道,我告诉你们,我不仅进过坦克里面,还坐过开动的坦克哩!
杭生与众同学全拿眼望他,异口同声道:真的?!……
卫国被他们缠不过,便给他们详细讲起来。
杭生听了一会儿,却暗自忖道:还是玩钢珠要紧!这坦克嘛,以后有机会也能去坐的。
他便独自用钢珠打起了弹子。
这钢珠重,要使劲弹。可一不小心,他将钢球弹过了路面,滚到了对面墙边的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