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两人久久的没有说话,表情越来越凝滞,痛苦。
“在我心里,陈叔叔就是我的爸爸。谁也无法取代!”林艾坚定的说,拉着林母地手,指尖传递着力量,“可是眼前我们还有一座山要翻越。”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拿出口袋的那张卡片,压在口袋里,皱了,上面还暖暖的温度。林艾看都没看上面写什么,中间一撕,然后对折再对折,撕成细小的碎片,往垃圾桶一扔。
那个人,对她来说,就如同这些碎片一般,无足轻重。
医院在给林母做了全身检查之后,定于周二手术。
梁仕昭晚上回到家,坐在书房里,右手夹着烟,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泛黄的书,他细细地看着,却一直停在那页。
这张照片是大学时拍的,他一直没有放在影集里,独独地夹在书中,自从雨陵出生以后,他再也没有翻开过了。
再见到林茹之后,心里那空余的一角,越来越疼痛。
“爸爸——”梁雨陵推开门,亲昵地叫着,“咦,一股子烟味,难闻死了。爸,小心妈妈让你睡书房。”
梁仕昭掐掉烟,快速地合上书。梁雨陵走过来,搂着他的脖子,“爸爸,我想和晔轩一起出国。”
“等你毕业再去。”
“爸爸——”
“雨陵,6月初,你们就订婚了。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忍心留下爸爸—”
“爸,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梁雨陵嘟着嘴。
“雨陵,你那个学姐,林艾——”梁仕昭皱着眉,“她今年多大了?”
梁雨陵一愣,目光闪烁,“我哪知道?”顿了一下,一脸委屈,“爸,你没事提她干嘛?”
梁仕昭一噎,“爸爸知道随便问问。”
自家女儿从小喜欢晔轩,他都看在眼里。偏偏晔轩这孩子转后学就喜欢上林艾,早期许梁两家对林艾的排斥,大家都心知肚明。
幸好,这次晔轩答应订婚,倒是令两家人松了一口气。晔轩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品性各方面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女儿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爸爸,你再考虑考虑我出国的事,好不好?”看到女儿坚持,他无奈地点点头。
“谢谢爸,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梁雨陵搂着他的脖子,开心的说着。
那一晚梁仕昭已有公事要处理为借口,一个在书房,呆了一夜。深夜的时候,他拨了一个电话给自
己的秘书。
很快,第二天他要的资料全部都到了。不多,六张纸而已。轻飘飘,风一吹即散。
他却沉痛地无法置信,看一眼就心就被划上一刀,双手不受控制地狠狠地垂在红木书桌上,一下,两下,三下……抬起自己的右手,哆哆嗦嗦。不久前,他就是用这只手把林艾打的滚落了楼梯。
那是——那是他的女儿啊?他都做了什么?
老天和他看了这么一个玩笑。
难怪林艾会姓林?难怪在晔轩的生日上,她第一次见到自己,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当时他不懂,而今迟了——林茹并没有如当年她所说,和陈岩锋结婚。
“我爸爸呀,他很早就去世了。”他终于明白林艾为什么在说这话时,眼神里充满了落寞与苍茫。亲身父亲站在她面前问她父亲可好?真是讽刺,可笑。
“哈哈——哈哈——”梁仕昭撑在桌前,仰天长笑,神情悲苦。
他对不起林茹,对不起林艾。
周一的下午,一连几日晴空万里竟然飘起了绵绵细雨,阴沉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整晚,听着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就好像敲在她的心一样,不疼不痒,却令她焦躁不安,一直翻来覆去。
钟朗早已经入睡了,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他的睡相很好,没有丝毫的鼾声。
原本钟朗是搂着她的,等他熟睡了,她就慢慢地移出来。她怕吵着他,贴在床沿,又是翻身,又是叹气的。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都是醒着的。黑暗中,看不到那紧蹙的双眉,担忧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凌晨的时候,细雨变成滴答滴答的小雨滴,林艾也是疲惫极了,身体稍微放松下来,睡下了。
就在那一瞬,钟朗长臂一伸,温柔地将她拉入怀里,轻轻呢喃,“小傻子,会没事的。”
清晨,林艾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钟朗沙哑的问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手臂缩回来,麻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我——我——”她梦到——,不停地摇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钟朗爬起来,拉她入怀,“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要相信科学,现在医学发达,这样的手术成功的病例很多。”一席话竟然让她慢慢地静下来。
她起来穿上衣服。
钟朗看她这样,也跟着起来了。
出门的时候,竟又飘起来了雨。
钟朗送她到医院门口,“今天我要去趟B市,就不陪你了。”窗外五颜六色的伞漂浮着。
林艾低着头,点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钟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谢 谢。”林艾的声音也是毫无情绪。
钟朗递给她一把伞,她接过,一直低着头,他难以看到在听到他不能陪她时,她眼中的失望。
穆南、沈欣然、周薇薇都来陪着她了。四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手术室门口,这一次她不再孤单了,有最好的朋友陪着她,她们一起为母亲祈祷,妈妈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见惯了强大的亲友团的医生们看着这四个单薄的小姑娘一脸的坚强,都为之动容。进手术前,为首的医生,看着她们,嘴唇一动,“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手中的汗水是干了又湿,林艾眉头紧蹙着,牙齿紧咬着下唇,心里一直默念着。此刻,她的心是七上八下,脸色越来越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怎么还没有出来?”她低低地念着,离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彷徨的无助,之前建立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被吞噬。
她们哪经历过这些,心里也慌了起来,欣然强忍着,劝慰道,“放心吧,我们要相信这些专家。”到底是孩子,身边也没个大人,脸上的紧张害怕之越来越深。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雨,越下越大,风声、雨声,交替着,人声就显得那么的微小。
“钟总,要不要去看看她们,看样子是急了。”钟朗站在隐蔽的角落里,目光深幽地看着她,点点头。
“你——”话还没有说完,“手术中”的灯就灭了。医生前前后后地走出来,摘了口罩,一脸疲惫却带着浓浓的喜色,“手术很成功!恭喜你们。”
“太好了!太好了!”她们三个人叫了起来。
“好了,现在送病人去无菌室,还要观察。”
林艾的脚步从开始基本上就没有移动过,她发现双脚好像被定住了一般,眼前的一切似乎越来越迷糊,紧绷的那根玄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笑了,傻傻地笑了,如同星空一般璀璨。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42、雨夜
醒来的,手一动,就感到一阵刺痛。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朦胧中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风摇曳树影的声音。
薇薇第一个发现她醒了,惊叫,“林艾,你醒了?”其他两个正在点豆豆的人,被这叫声立刻惊坐起来,跑到床前。
“几点了?”喉咙干涩的发紧。
“11点了,你都睡了五个小时了。”穆南看看表。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林艾摇摇头,“我妈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阿姨现在在无菌室,我之前去看了很好。”薇薇扶起林艾。
林艾听了,微微的发着愣。一切的代价终于值得了,值得了。
穆南看着她,眼神飘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欣然紧紧地拉着她,两人好像在争什么?
“怎么了?”
“喔,你饿不饿?保温桶里还有些粥。”欣然上前,说出来。
这么一说,林艾倒了真觉得饿了,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真香,呼呼地喝了两碗,口齿留香。
“这是哪家的?味道比学校粥吧的好多了。”
“喔,就是,就是医院附近一家店。是挺不错的。”欣然闪烁地说道,“穆南连吃了三笼小笼包!”
“不吃白不吃——”穆南叽叽咕咕地一句,声音有些小,林艾听的也不是很清楚。看到三个人脸上的疲惫之色,她倒是很过意不去,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回去她也不放心。
“我去看看我妈妈,你们睡吧。”说着,就下床。这几天一直阴雨,气温了骤降了许多,套上风衣。
“还是我陪你上去吧。”欣然说道。
“不用了。”林艾换上鞋子,推着欣然到床上,“你们睡一会,我是睡够了。”
“好吧。”有多久没有见到林艾脸上这种轻松的表情了。
夜晚,11点多,医院里静悄悄的。外面大风呼呼的吹着,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四处的游荡,窜进领口,让人瑟瑟发抖。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有人。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影上,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悲伤,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梁仕昭听见脚步声,回头的一瞬,脸色的表情从惊喜、期待,到最后暗伤,总之精彩极了。林艾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总是一派威严,现实生活中也只有在梁雨陵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温柔、紧张的神色。
她站在离他有两米地之处,隔着玻璃,看着无菌室的妈妈,安稳的睡在那里,身上插着好多管子,脸色有些苍白,一定很痛吧,痛过之后才会重生,万物如此,她想。
“小艾,别哭,你妈妈没事的。”不知不觉中,梁仕昭的靠近,她都没有发觉。
原来自己哭 了,右手触到脸面才感觉到那一片濡湿,冰冰凉凉的,抹干净眼泪。哭,也不能给不相干的人看。退到另一边,与他之间隔开距离。
梁仕昭看着她避开自己,到现在连正眼也没有看过自己,心里一阵挣扎,嘴角动了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林艾贴在厚厚的冰冷的玻璃上,想和母亲靠的更近些,那样似乎才能更深切感觉到母亲心跳的幅度。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她双手环住自己,自我取暖。
梁仕昭看到这一幕,赶紧脱下自己的藏青色夹克,颤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披在林艾身上,触到她的娇小的双肩时,双手僵硬的缩回来。
林艾身形一顿。
待梁仕昭手一放下,她如触电一般扯下衣服,塞到他手里,“梁市长,这怎么敢当呢。”
梁仕昭覆盖在衣服下的手如同被刺了一般,一缩,目光深切地看着她,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的女儿啊,“你还年轻,身子骨要紧。”
林艾心里一阵冷笑,抬起头看着他,脸色冷冷淡淡的,仿佛要看清这个男人一般。
“小艾,我——”
“梁市长,这么晚了,您还是回去吧,您的妻子和女儿会担心的。”
梁仕昭眼睛一暗,“小艾——”
“别,梁市长,您还是叫我林艾吧。”她实在受不起他声声“小艾”这么叫着。这人也太善变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和我说话——”语气中祈求显而易见,“我——我是你爸爸啊——”
林艾一脸的震惊,惊愕了几秒。
随即笑了,他竟然好意思说:“梁市长,我想您弄错了。您的女儿叫梁雨陵,而我姓林。”
“不,你是我的女儿。我——”他皱着眉,慌乱地说着,向前一步,林艾慌恐地向后一退。
看到她避自己如洪水一般,心里一阵心酸,从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那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对她好,想好好的照顾她,想弥补之前的一切。
林艾一阵冷笑,“女儿?怎么会呢?我要是您女儿,您会一巴掌把我打下楼,您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给您女儿下跪?”她多咄咄地说着,难道他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