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配不配得上,关你什么事。”白雁没好气地说。
“我都怀疑她妈抱她抱错了,她和商家的儿子一点都不像。”白慕梅继续说道。
“那谁和明天像?”白雁瞟了她一眼,没看出她还挺八卦的。
白慕梅抿着唇,不接话。
剪完头发出来,天都快黑了,白慕梅仍不肯回家。两人又去了云县最好的药膳馆吃药膳。
刚拿起汤勺,康剑来了电话,问白雁怎么不在医院里?
白雁瞪了瞪优雅地端着一碗桂圆红枣羹的白慕梅,“我陪妈妈在外面吃饭,等一会她回去,我稍晚点再回家。”
“我九点去接你。”康剑说完,就挂了,估计是赶去医院,没看到人。
“怎么不喊他一块过来?”白慕梅问。
“我们现在很穷,这药膳这么贵,我可不想喊他过来替你买单。”白雁耸耸肩,开玩笑地说道。其实,她知道康领导面对白慕梅总有点不自在,只是因为白慕梅是她妈妈,表面上维持着礼貌。真正谈感情,那是一点都没有。
白慕梅撇嘴,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两人回到白慕梅的公寓,八点多一些。白雁先催着她吃了药,然后给她放水洗澡。
“你过来一下。”白慕梅从浴室出来,向白雁招招手。
白雁随着她走进卧室,她从床头柜前的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然后拉开挂衣柜,拨开衣服,在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巧的保险柜。
她把锁旋转了几下,从里面拿出几个首饰盒和一些证件什么的,放到床上。
“这是房契,这是存折,这些是我喜欢的首饰,现在都给你,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装什么穷。”
白雁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象被烫着似的缩回手,脱口说道:“我不要!”
白慕梅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要?你和我装什么客气!我知道,你心里面在猜测这些是怎么来的,不知是哪个恶心的男人给我的,对不对?放心吧,这钱是谁给的,你别问,妖孽我来当,见了阎王,下油锅,上刀山,也是我,和你没半点关系。你是我女儿,从我手里拿过去,就天经地义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差钱。”白雁心里面象淋了场雨,湿漉漉的。她不习惯突然爱心泛滥的白慕梅,这样的白慕梅,一次次提醒着自己,白慕梅余日无多。
她,父不祥,白慕梅再让她讨厌,毕竟是她的亲人。明天走了,白慕梅再一走,她在这世上,真的是身若浮萍。
幸好,她还有康剑。
“我听说康剑被双规的事,你把房子给他抵债,现在你们在供房,别在我面前逞能。快把这些收下,我走了后,你看在这些的份上,不会只念着我的坏,偶尔也想想我的好。”
“妈。。。。。。”白雁语塞,眼眶红了。
“你结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给你,那时我就猜得出你们的婚姻不会太长久,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挺过来,康云林的儿子真让我刮目相看。不过,雁雁,男人再好,女人也要独立。独立的女人才有发言权,我给不了你别的,但这些能保证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至少都不用有经济方面的考虑。”
白雁愣住。
白慕梅把脸转了过去,不让白雁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当初发觉怀上你时,心里很矛盾,也很讨厌,犹豫的过程中,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没办法咬咬牙,把你生下来了。现在,我知道我当初不是没办法,而是心甘情愿地想生下你。”
“妈,我有点受宠若惊。。。。。。”白雁眼眶里有泪在涌出,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正想继续往下说,门铃响了。
“一定是康剑来了,我去开门。”她慌忙弹去眼泪,跑了出去。
白慕梅肩猛烈地抽动了两下,手中擦身子的毛巾堵住双眼,泪,如雨下。
“小雁,我刚刚在小区外面看到有人在卖西瓜,买的人很多,你也去买一个过来吧!”门外,真的是康剑,可能是爬楼有些急,微微有些气喘,神情也紧张。
“好的,那你进去坐一下,妈妈在里面呢!”白雁摸了下口袋,里面有零钱,她忙下了楼。
康剑听着她脚步走远,这才跨进门,把门关上。
白慕梅已经恢复正常,从里面出来,招呼他在酒柜前的沙发上坐下。
“你们。。。。。。刚刚在谈什么?”康剑打量着她。
白慕梅淡淡地眨了下眼,坐在吧椅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对着康剑示意了下,康剑摇手。
“不要担心,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她今天有问这个话题,被我给挡回去了,估计以后她不会再问。”
康剑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小雁其实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但是以前,她过得太苦,能算得上是美好的回忆太少,就让她把那些好好的留在心底,不要毁了。这些由我替她消化了,我不要她再受一点伤害。请你一定要严守住这个秘密。”他恳切地对白慕梅说。
“你为她真是用心良苦。放心,除了你,这世上没有别人知道这事。她哪有多苦,以前有他,以后有你,她会过得比我幸福。”
“谢谢你!”康剑站起身,真心实意地向她弯了弯腰。
白慕梅摆摆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八章,地毯的那一端(四)(VIP)
白雁买了西瓜回来,切了一半,她和康剑坐在客厅分了吃.白慕梅仍捧着个酒杯,没过来.
大部分时间,白雁和康剑谈话的音量很低,白慕梅听不清楚,但她感到白雁说话时,眼神不住地瞟瞟她,估计是与她的病情有关.
白慕梅无所谓地甩甩俏丽的短发,浅抿着带点苦涩的红酒.不知道病到最后,会不会失去味蕾.品尝不到美酒的芬芳,这到是个很大的遗憾.
白雁和康剑吃完瓜,两人便起身告辞.
“妈,我明早过来看你.”白雁说道,挽住康剑的胳膊.
白慕梅.慵懒地闭了闭眼,“有事就不要过来,我明天想去郊外的果园看人家摘桃,顺便拍几张照片.”
白慕梅拍过一部戏曲电影,有一个外景就是在果园.果农们把她当形象代言人似的,果树开花时,摘果时,都会邀请她过去.她唯一舍得把白暂的肌肤暴露在艳阳下,也就是去果园了.
白雁不理她的假客气,瞧她坐在吧台前没动弹,淡淡的酒吧灯柔柔地落在两肩,面容被酒杯挡着,看上去让人想到午夜寂寞吟喝的歌女,心里面一抽,“妈,明天见!”
她有点想留下来陪白慕梅,但一想到白慕梅那张超大的床上,不知多少个男人在上面翻云覆雨,她就觉得多一刻也不能呆.
人心里面总有几道坎是过不去的.
“外面有点凉,把这个披上.”康剑把刚才来时带过来的外衣给她披上,“这楼梯陡,下去时别着急.”
白慕梅听着康剑对白雁的柔声叮咛,笑了笑.
一室寂静,杯中的酒已见底,快十点了,再不上床睡,她这个年纪早晨起来时就会有黑眼袋.以前,她把这些都当法令式似的记得牢牢的.
此刻,她不太想睡.不久的将来,她有的是时间常眠.
白慕梅起身走向阳台,在躺椅上坐下,两腿交叠.天空中乌云很重,月亮在云层里穿梭,偶尔撒下几缕月光,大部分时间,天地间都是漆黑一团.
白慕梅是个爱热闹的人,不习惯独处,她的生命里,男人来来往往,俊的、酷的,不乏杰出之才。在这一刻,她却想不起他们的面容了,她转过来、翻过去,满脑子都是康剑
手搭在白雁的腰间、并肩下楼的身影。
她真的很羡慕,羡慕得都有点想哭。
一个女人,哪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心里面向往的还是平淡夫妻白首能到老。
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但若你被一个男人珍爱着,即使你人老珠黄、风烛残年,在他眼中,你仍是他最心动的女人,又何惧什么似水流年呢?
白慕梅很清楚男人们喜欢的是她的美貌、她的风情,一旦这些随岁月褪去,在他们的眼里,她就和个路人差不多。所以她一直拼了命地想守住青春,不惜金钱的让容颜留驻,象交际花似的在男人们惊艳的目光下寻找自信。
这其实是一种恐慌。
白慕梅记得自己刚学戏时,自已不是这样的。站在舞台上,她的扮相甜美、嗓音圆润,一亮相,一开嗓,便是满堂喝彩。
十九岁那年,剧团排演《天仙配》,她在剧中扮演七仙女。当她身着粉色纱裙,从升降梯中缓缓落到舞台上,在山川、树木间轻盈起舞,剧场里静得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不知谁先拍了下掌,然后掌声雷动,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当剧终时,她谢了三次幕,观众才起身离开。
化妆间里堆满了果篮和鲜花。团长领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英後男人走进来,向她介绍,这是新来的康县长。
康县长握着她的手,说她的演出己经超越了前辈,有属于她的个人特色。她满脸酡红,脑中一片空白,浑身象蒸在云雾之中,只记得康县长的声音很好听、手掌很温暖。
白慕梅在躺椅上换了个坐姿,幽幽叹了口气。
她与康云林的纠结也就是从那一晚开始的,这是她第一次恋爱,很傻很天真。
只要她演出,康云林每场不落,然后是请吃饭、送鲜花,再接着是送饰品、送衣服。一开始是一大群人,最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慕梅把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康云林时,一点都不后悔。但是事后,康云林告诉她他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时,她流下了眼泪。
康云林把她抱在怀里,说他爱她太深,深到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一定要想办法回省城和妻子早日离婚,再与她结婚。
有了这话,白慕梅也就不再难受,心甘情愿地与康云林偷偷来往着。有时畅想畅想灿烂的明天,整天脸上都挂着笑意。
两人热恋的秋天,她去邻县演出,第三天,她刚回到招待所,康云林突然从楼梯口跑过来抱住她,两个人疯狂地热吻,推开门,就往床上倒去。
康云林说实在受不了这相思煎熬,看不见她,他都快疯了,忍不住就赶过来了。
她欣喜若狂,心里面又是虚荣又是感动,真是极尽温柔,与他整夜缠绵。
凌晨三点,她悄悄地打开门。剧团里其他人都在熟睡,她送康云林下楼回云县,秘书怕被别人看到,车停在街对面。
白慕梅.恋恋不舍地与康云林分别,回到房间。剧团里负责道具、拍拍剧照的老商一脸诡笑地坐在她的床边。
白慕梅是团里的台柱子,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公主似的捧着。老商这些搞杂务的,她平时正眼都不会瞟一下。
“你干什么?”她脸一板,瞪着老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