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双眼一瞬间深沉的一片暗冷。
可是演讲还没有结束,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今天她站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代表她个人,更代表她的学校。她微微一扯嘴角,轻轻把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刺目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一瞬间让她有些微茫,手越发紧紧地捏着手机。
演讲的再好,终抵不过中途的带来的打扰。桑榆依然预知到了结果,她输给一个人为的意外。脚步有些沉重,一步一步的走下台,视线转了转没有看到预期的人。
“桑榆——”陈池走过来,陈池拉住她的手,凛眉说道,“手机给我。”
桑榆愣愣的抬起头,淡淡一笑,陈池竟然都猜到了。她的心神慢慢的定下来,莞尔一笑,“一个玩笑而已。”
陈池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带着极度的配备,脸上的寒意更浓了几分,“玩笑?只怕是恶意而为。”
他的语气淡淡的,可却让人明白这件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叶向东默默的走过来,“阿愚——”
桑榆心里无奈的一叹,他们这个圈就是一座围城,围困在里面的人,浑浑噩噩,怕是有人早已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出城的方向了。这都是债,总要还的。她从陈池手中抽出手,抬头望着叶向东,轻声喊了一声,“向东。”
叶向东点点头,冷眼看了下陈池,没再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桑榆看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手里的手机。
陈池冷冷的“哼”了一声,桑榆别开眼移回视线对着他黑脸的表情,抿嘴一笑,“你怎么来了?”
“给家属加油。”陈池嘴唇抿了抿轻描淡写的说道。
桑榆没吭声,不动声色的看看他,犹疑的说道,“我去一下,一会儿回来。”她手指了指大厅。
一路问着人,终于找到了乔丝瑜。摄影棚里一片忙碌,她还有一个健康饮食的节目,现在正在补妆。桑榆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打量着她。
乔丝瑜举着镜子,画着口红,从镜子里看到桑榆,娇艳的嘴角一扯,放下镜子,转过身,“比赛怎么样?”
桑榆奇怪地看着她,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哪有什么意思?”乔丝瑜站起来,耸耸肩,拨了拨刘海浅笑嫣然。
“丝瑜,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桑榆沉下脸来,抬手就把手机砸向乔丝瑜的胸口。
乔丝瑜吓了一跳,手机“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只是还给你而已。”
乔丝瑜此时也是殷红了脸,心里的怒火倏地被点燃,想着叶向东对自己的淡漠,自己的女主播莫名其妙的又被人给占了去,心里又是恨又是委屈。她愤愤的叫起来。
“还?”她讽刺的一笑,幽暗的黑瞳里波涛汹涌,上前一把推开桑榆,“你为什么要回来?桑榆,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和向东会结婚,可你偏偏回来了。从小我就讨厌你,从你第一次踏入大院那一刻。”说着说着她越发的激动起来,面色尖刻,桑榆看着她悲戚的脸终于明白她到底有多讨厌自己。
“凭什么你可以轻易的得到一切,你一来,向东还有院子的孩子个个都喜欢和你玩,可你算什么?桑书江的女儿吗?”她咯咯的笑起来,眼里泛着泪花,一霎那间眸光寒厉起来,桑榆身上泛起一阵毛骨悚然。
“你——不过一个野种你凭什么得到这些?”
“野种”这两个字眼就像铁锤敲在脑袋上,轰然发懵,让她浑身的血都上流,一把揪住乔丝瑜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瞎说什么?”
“瞎说?”她顿了顿,“桑榆,我倒怀疑你是真的蠢还是装的。那么你的演技实在太高了。”她嗤了一声,“为什么你都7岁了才回到桑家?你妈妈打小对你冷冷淡淡的,甚至一个笑容都吝啬于你?你从来没有想过吗?”
桑榆浑身一僵,脸色发白,手无力的一点点的滑落下来,乔丝瑜的话慢慢的吞噬着她心底疑问,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母亲对她的冷漠,每每一想到母亲看她的眼神,她总会心里涌起酸酸的疼痛,不论她学习再好,做了多少事,她的母亲从不会主动的称赞她一句。以至于,后来母亲带着桑果决绝出国,而她却被丢下来。
她垂下眼,摇了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问问你在美国妈妈。”她重点咬着“妈妈”两个字,“不然叫了这么多年的妈,连自个儿是谁生的都不知道,那才可悲。”乔丝瑜冷笑,看着桑榆。
桑榆直觉耳中嗡嗡作响,双眼范着血丝,她撇开眼没有看向乔丝瑜,心里沉甸甸的,“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爸爸的英名早已人尽皆知,贪污受贿,还有什么?”乔丝瑜漫不经心的说道,尖刻地嘲讽,“喔,还有你这个私生女。”
桑榆咬着牙,羞辱、悲愤的撕裂般的一波一波袭上心头。
“啪”的一声,她决绝痛恨的扇过去,右手悬空不住的颤抖着。乔丝瑜不可置信,脸颊一片刺痛。
“你没有资格说我爸爸,可耻的是你们乔家。”桑榆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你——敢打我?”乔丝瑜怒目圆睁,愤恨地上前一把扯着桑榆,“怕人说?事实就是如此,贪污犯。”
两个人推拿着,桑榆脸上脖子间挨了不少她的抓挠,乔丝瑜的个子高,一把就桑榆推得老远,桑榆踉跄的退了好几步,脚后跟磕磕碰碰的都是电线,一个用力,电线缠绕在脚上,她往后一倒,拉扯间,电线连着的各式器械纷纷集中向她砸过来。
她惊恐地只能看着那些黑色的架子,还有前方乔丝瑜惊讶的脸。
她默然的闭上眼睛,慌乱中,她听到了熟悉的惊呼,身上就压着一个厚实的身体,小心翼翼完全笼罩住她,几秒中的嘈杂,她的耳边传来几声闷声。
“陈池——”她睁开眼对上他的眼,举起手臂使足了力气也推不开压在他身上的器械,他的额角冒着青筋,似乎在隐忍的强大的痛处。
“我没事。”他闷闷的一字一字说道,安抚的扯了一抹笑容,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上的划痕,不舍,心疼。
她一颤,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感觉到掌心一片濡湿,他的背在流血。紧密的相贴着,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混合慢慢弥漫而来的血腥味,她的眼瞬间通红,泪水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阿池,阿池——”
第四十八章
“别哭——别哭——”他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珠,眼前越来越朦胧,最终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那一瞬间,逝去的彷徨慢慢的笼罩了桑榆整颗心灵,就像黑暗的潮水蔓延过她的身子,死亡的恐惧倾袭而来。她紧紧的搂着陈池,哽咽的呜咽着。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不停的抖动着身体。
一分一秒过去了。嘈杂的摄影棚里焦躁的炸开了锅。
浑浑噩噩中,上了救护车,陈池闭着眼睛毫无声息地躺在那儿,她拉着他的手,原本他温热的指尖一片微凉,仿佛在慢慢消逝一般。
她喃喃着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以前,她总是“陈池”“陈池”的叫着她,他常常气的直咬牙,这个平日里沉稳冷酷的男人给予她这一辈子的温柔,包容她,爱护着她,可她却一直迷茫的躲避着。
“阿池,阿池,你醒醒。”她哭红着双眼,摇着他的手,看着渐渐染红的白布,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坐在一旁的叶向东看着失魂落魄的她,微红着眼,拉住她的手臂,“你冷静一点,医生护士都在,他不会有事的。”
桑榆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仍旧拽着他的手,无动于衷的擦着陈池脸上的血迹。
匆忙的进了医院,护士决断的拉开桑榆,“病人现在要进手术室。让一让。”
叶向东大力地把桑榆拉到一边,看着她一脸的仓惶,他咬了咬唇,此刻终于知道他究竟是失去了,青春,爱情。
桑榆坐在走廊的木椅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满脸的泪痕,衣服上还占着血迹,狼狈至极。
“他会没事的。宋瓷刚刚进去了,他是医学界的天才,有他在,你放心。”叶向东垂下头不忍看着她无助的样子。
稀薄的光影晃动着,两人左右想拷,他竟觉得她离他那么远,抬起手想要去触碰近在咫尺的人儿,手停在空中,踟蹰的来来回回,生生的撇过去。
摄影棚里。
看着眼前慌乱的场景,乔丝瑜苍白着脸色立在那里。周围来来回回的人,没有人上去规劝,刚刚一场好像经历过混战一般。她僵硬的面庞闪过万种情绪,不安、懊悔,可是她知道都没用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许久,她才拿起来,空洞的扫了一眼,决绝的挂了电话。她会得到什么?斥责?
一个多小时后,陈池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桑榆看到门打开的一刹那,眼前烧过一道希冀的光,蹭的就站起来,双脚竟是软绵无力,身子晃了晃,叶向东有力的握住她的身子,掌心带着冰冷的凉意,桑榆手一缩。
桑榆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定定地看着他沉睡的样子,视线一瞬不瞬。那个强势的男人只是静静的呼吸,她伸出手慢慢的摩挲着他的脸,眼圈下浮现着淡淡的乌黑,轻轻的来来回回的。
双眼慢慢的涌出了泪水,如决堤一般轰然而下,终于明白,失去的时候才深深体会到他的重要。当陈池抱住她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段感情早已情入骨髓。这一刻,她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放下了,才会获得。
倾□子,脸贴在他的掌心,泪水被他手掌一滴一滴承接,慢慢从指缝间渗透,温湿的液体渐渐晕湿了一片床铺。“阿池,我知道你听得到,你要快点好起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你——”咸涩的泪水滑进嘴里,她一抽一抽的低喃着,“我爱你。”心里一遍又一遍诉说着陈池最想听的话。
叶向东手里拎着刚刚让人送来的晚餐,怔怔的立在门口,一脚跨进门内,沉重的迈不出一步,整个沉痛的直不起身子,竭力地压抑着满腔的痛楚。
“向东——”一声紧张的叫唤,他缓缓的转过身,隐去心底的伤痕。陈辰扶着陈母匆匆的走过。
“阿池,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砸了。”陈母皱着眉,满脸的阴郁。
“轻微的脑震荡,背上有些伤。宋瓷说没什么事。”陈母倏地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桑榆听到声响,慌乱的转头,脸颊湿漉漉的,看到来人她慌乱的站起来。
她从没有想过见到陈池的母亲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这个雍容的妇人担忧的看过病床的儿子,眉头微微的蹙着。一会儿目光慢慢的移到桑榆身上,桑榆尴尬的抬手擦擦泪水。
陈母也没有想到病房里竟还有个人。一看她脸上的泪痕猜想着估计就是桑榆。一步一步走上前,最后停在床边,细细看了眼陈池稍稍放下心来。
桑榆浑身血液快速地流转着,陈母眼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轻启,“这位是?”说着转过头看向叶向东。
叶向东双手一紧,深深地看住她,漆黑的双眸里一片凄凉,艰难的开口,“伯母,她是桑榆。”
真是讽刺,命运的安排实在是荒谬极了,有一天,竟是他来解释她是别人的女友。他握紧了双手,骨骼间吱吱作响。
“喔——”陈母一脸的洞察,她怎么会不知道桑榆呢?
“伯母。”她轻声叫了一声,有些手足无措,更多的是窘迫。
“妈,她是子墨的老师。”陈辰上前,适时打断这低沉的见面会。“妈,我们去问问医生阿池的情况吧。”说完,朝桑榆安抚的一笑。
陈母点点头。
桑榆坐下来,静静的打量着陈池,嘴角无奈一笑。
“阿愚——”叶向东走过来,室内的温馨的灯光映照着,衬得她疲惫的容颜,说不出地心疼,晃晃神。
“向东,谢谢你。”
叶向东脚步虚晃,心里面万般痛苦,又是颓败,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许久,找回声音,“我先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给我电话。”强牵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默然的离开。
在医生反复保证之下,陈母终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下来。
她一边走,脑子里转着一些事,蓦地停下脚步,叶向东,桑——莫不是?“小辰,这桑榆的父亲是不是叫桑书江?”
这层是病房是精心预备的,往来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