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鹰般犀利,可终究夹杂了些疲惫。
“韩时啊,我还有三年就退休了。”韩修德顿了顿,“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好了。”
父亲的话没头没脑,让韩时的心里直打鼓,他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
“你最近很晚回家,在忙什么?”韩修德似在聊家常。
韩时想了想,“晚上一个人呆在家很无聊,随便出去走了走。”
韩修德和蔼的脸色立刻笼罩了一层烟雾,“韩时,当你爸我老糊涂了,你还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韩时低头,装聋作哑。
“你以为自己是大侠,能够一剑走江湖。简直是胡闹!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瞒过了谁?连我都知道了,他们能不察觉?我跟你说,你赶快停止这种荒谬的行动。”韩修德声色俱厉。
韩时抬头,直视父亲,“爸,你知道那伙人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你知道他们涉及的数目有多大,简直是骇人听闻。那些钱,可以建多少所希望小学?那些钱,可以救济多少贫困家庭?那些钱,可以给老百姓办多少事实?你知道吗?”
“我不需要知道,也不必知道。我知道你再查下去,就会遭排挤。然后在不知道什么的时候,会被别人算计。最好的情形,无法就是丢了工作。不好的情形,可能连清白都没有了。”
“他们打算使用什么伎俩,诬陷,还是借刀杀人,统统来吧。”韩时一脸无畏。
韩修德伸手啪地一巴掌煽了个大耳光,“韩时,你给我醒醒。你要死,我不拦你。你别害了一大家人,也包括你的老婆,孩子。”
韩时懵了。
“明天你就给我在家呆着,我会给你们局长打电话,说你病了,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韩修德说完后,拂袖而去。
韩时脸上还火辣辣的,心头却清醒多了。这么大的事,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完成的。就算他想呈英雄,也不能连累家人。当事业家庭摆在他面前时,他竟难以选择。难怪古人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此刻的韩时感到自己是分外的软弱,他想燕子了,他想虎子了。
苏小燕怀里还抱着儿子,嘴里哼着儿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怀里的宝宝睡得很香,嘴角弯弯,一定是听到了歌声。
她坐在床沿,弯腰将儿子轻轻放置床上。宝宝枕着小枕头,盖着小花被,食指悄悄地就伸进嘴巴里了,砸吧砸吧在吮吸。
这孩子,睡着了,也不忘吃指头。苏小燕摇头轻轻抽出他的指头,伸进自己的嘴里舔*舔。软软的,还有点咸。
小枕头旁边并排放着个大枕头,枕套是一个色系,粉红的,看起来很衬,很温暖。
大概以后就是她和宝宝相依为命了。苏小燕靠在枕头时,没有预料中的凄凉,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一个多月了,她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日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内心充满欢愉。身边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份牵挂,也少了心底纠缠的痛楚。日子过得无惊无险,平平淡淡,却是近段时间最舒心的时刻。
躺在床上的时候,被褥很厚实,踏花被很轻软,屋内还开着空调,身边的宝宝发出天使般的呼吸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她笑着睡着了。
现在苏小燕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宝宝来小区附近的休闲公园玩。公园里绿树多,空气清晰,孩子多呆在这,对生长发育好。白天她不在家,刘姐买菜,照顾小孩,事多了,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也很少带宝宝出来玩。
傍晚的天空很美,落日的余晖渲染了整个天空,没有夏日的艳丽,多了份冬天的温煦。
苏小燕指着天空,“宝宝,看见彩霞了吗?”
宝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天空,小手抬起,不过是握成了拳头,方向却是一致的。
“宝宝,你真聪明。”苏小燕低头对着他的脸吧嗒一亲,“那是彩霞,记住哦,彩霞。”
虎子像是听懂了,依依呀呀地说着无意义的音节,可在她听来却是最动听的歌声。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美好了。感谢上苍,赐予她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她抱着儿子,踏着小路凋零的残叶,窸窸窣窣的声音配合着清风吹动树丫的响声,如同一首美妙的协奏曲。
穿过小路,再过一条大马路,就是家了。她加快了脚步,迫切地想回去,回到暖呼呼的房间。
走到路的尽头,苏小燕对儿子说:“宝宝,我们马上回家了,有热腾腾的鲫鱼汤,还有香喷喷的米糕等着你哦。”
她笑着抬头,原本开阔的视野不见了,一个挺拔的身体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苏小燕不敢置信地退后一步,“你怎么来了?”
落日余晖里的韩时,有些神秘,朦胧。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感觉很陌生。
韩时微笑着接过儿子,缓缓地走在她身侧。
苏小燕故意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一尺之远。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紫霞公主的一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
走到大马路,对面的红灯变成了绿灯,熙攘的人群都在往前走。他们被人群隔成了一尺,两尺,三尺。苏小燕看着他的背影,加快了脚步。
真好,又是一尺。她放慢了步子。
韩时转身,抓住她的手,“别磨蹭了,马上就红灯了。”
苏小燕被动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绿灯前,韩时停下脚步,转头凝视她,“你怎么了?”
“你抓得我手很疼。”苏小燕笑着,“能松手吗?”
韩时依言放下,眼睛半眯着审视她一番,脚步却是放得更慢了。
回到家,刘阿姨开的门,见他们来了,开心地说:“虎子他爸,你总算来了。”
苏小燕有点想发笑,不知为什么,她对儿子的小名没有好感。平常也很少喊出口。仔细琢磨,估计是太土了。而虎子他爸四个字,和韩时联系在一起,更是严重的不搭。如同男人穿着一身正统的西装,却在田间种地,那该是多么强大的画面。
吃饭的时候,苏小燕匆匆扒了小半碗饭就下桌了。房间里,儿子正躺在床上手舞足蹈的,突然一个翻身,双手撑着,就开始爬了。
苏小燕心里那个激动,俗话说“七爬八坐”,果然有道理。孩子七个多月,终于会爬了。
小家伙爬呀爬,眼见就到床边了。
苏小燕赶紧上前,身子挡在那,生怕他掉下来。
小家伙手抓在床沿边,抬头看着妈妈,咧嘴笑,露出新长出的两颗乳牙,甚是可爱。
机灵鬼,知道有危险了,不动了。
苏小燕的笑容都快溢满了,眼睛还有点湿润。
连韩时何时走到她身后都不知道。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分离。一家三口能这么其乐融融地在一起,韩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的手搭在她肩膀,“燕子,咱们的儿子可够聪明的。”
他的掌心很热,就算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苏小燕不习惯地扭扭身子。
“别动,别吵着儿子。”韩时对着她耳边说,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就窜入她的耳朵里。
苏小燕的身子有点微抖。她咬着下唇,往下一蹲,从他的胳膊处钻出。她走到书桌旁,拿出参考书,准备复习了。现在的她打算再修个汉语言硕士学位。
现在学校里新进的老师,大多是硕士学位,她这个大学本科生,压力好大,该是她发奋的时候了。
韩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半天,才收回手。他俯身抱起儿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又走。一会横抱,一会竖抱。一会坐在他肩膀上。总之,能折腾的姿势都折腾得差不多。宝宝舒服得咯咯笑个不停。来这一个多月,还没人这么伺候过他。
“韩时,你能不能带宝宝去客厅玩呀,我还要看书。”
韩时看着就连说话也看着书的女人。心想,这还是他老婆吗?简直是判若两人。
今天在一起几个小时,就没见她对自己笑过一次。以往在家,哪次不是她粘着自己,老是弄出难舍难分的样子。说实话,次数多了,他也有点烦。
可她现在真把他视为空气了,心里又说不出的郁闷。
韩时真的抱着儿子去了客厅,逗了会,儿子就睡着了。都说儿子像他,可他觉得宝宝的嘴唇特像妻子,红红的,嫩嫩的。韩时忍不住对着儿子的嘴唇亲下去。然后,发现嘴巴黏糊糊的。这小子又流口水了。
他抱着儿子进房间。书桌边的台灯发出橘黄色的光亮,苏小燕低头看书背对着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温馨。一个多月的烦躁一扫而光,原来,这就是家,原来,这就是他的爱人。
韩时把儿子安顿好。他脱下外套,靠在床背上,静静地看着妻子的背影。心里有股热浪在涌动,他忍不住下来,走到她的身后,俯身对着她说:“燕子,我想你了。”
苏小燕的身子僵住了。
韩时的手已经伸进她的衣襟内,柔软触手可及,心跳无法抑制。他想她了,不光是心,他的身体比心更诚实。
苏小燕感觉自己就要沦陷了。仅仅是一点肌肤相触,她就要弃甲投降。她用力咬着下唇,猛地用力挣脱他的臂弯,“韩时,你把我当什么了?”
韩时发现她的抗拒,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呼吸渐粗,血液涌动,双手忍不住又探进她体内,这次是一手把握目标。真柔软,有多久没尝到这种滋味了。
苏小燕的眼角滑过一滴泪珠,女人为什么总是弱者?
“韩时,如果你今天真想要,我不会反抗。不过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韩时瞬间像是被浇了盆凉水,呼吸变得清浅,血液也停止了循环。他怎么可能去用暴力手段胁迫妻子?他抽出手,退了两步,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走到外面,才发现外套忘拿了。时已冬至,大街上狂风骤起,看样子,到了下雪的日子了。
走到停车处,几分钟的路程,他的浑身都冻僵了。钻进车内,打开暖气,待手脚暖和了,才发动了汽车。
原来周敏说的是真的。
想到昨天周敏找他说的一番话,韩时心头就一阵刺痛。
燕子真的想离开他了,燕子真的对他失望了,燕子真的想开始新生活了。
想到今天她那副冷冷淡淡的做派,韩时就说不出的烦躁。以往只要他稍加暗示,她哪一次不是乖乖地迎合。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应该这样的。
他仔细回想今天妻子的一言一行,和往常不一样,倒和谈恋爱时的她有些相像。做事认真,对他有些抗拒,少了些温柔,多了些棱角。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触碰,却又触碰不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明明她站在身边,却触碰不到。韩时脑海刚蹦出这句话,就骂自己一句,犯傻了啊,搞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句。
好在现在休假,他有时间,也有耐心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到休假,就想到自己手里保管的那些资料,那是非常机密的。仅放在自己手里那是相当不安全。他已经复印了一份,准备交给可靠的人。他脑海迅速搜索,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这事,非他莫属。
韩时将车开往红楼,在停车场,打了个电话,“路峻,给我下来。”
“韩哥,这半夜的,坏人好事啊!”路峻懒洋洋地回答。
“有好事找你,我就在红楼地下停车场。”
“我可不可以理解是坏事?好吧,就算是坏事,我也得下来,谁叫你是我妹的领导。”
几分钟后,路汶就钻进他车内。一反电话里的懒散,很认真地看着韩时,“韩哥,究竟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大夜晚的找我?”
韩时拍拍他的肩膀,“的确很重要的事,事关我的身家性命。我听说你人脉相当广,和市里的,省里的,部里的都搭的上话。”
“这些人,你也搭的上,何必这么恭维我?”
“听说北京的王部长和李副部长正在打斗,我手里的资料就是关于王部的。”
路峻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和李部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铁。有了韩时手里的东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