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

十年一品温如言(高干文)_分节阅读_4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的脾气给大家带来不少的好处。不想做值日,只要叫一声温衡,得到的永远是“知道了”的答案,而后,整个教室清理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习惯,而最习惯的就是便利。

    阿衡便是这习惯下惊人的便利。换做别人,即使泥菩萨大概也要憋屈得爆发了,偏偏阿衡怪得紧,只是默默地微笑,在放学后一个人打扫完整个教室。

    之后的之后,许多年以后,过年的时候,一群朋友窝在一起看周星驰的电影《唐伯虎点秋香》,言希对着大荧幕上秋香画的旺财狗华安,把黑乎乎的漂亮脑袋埋在阿衡的颈间,笑得几乎岔了气。

    阿衡努力看了许久,终究未曾笑出来。

    秋香不经意三笑,拨弄了唐伯虎的心。她在他心中美得无法收敛,而他于她,却是看不清眉眼的华安。

    那一日,打扫完教室,天已经黑了,末班公车仍需等半个小时,阿衡便选择了步行。

    她习惯了走那条窄窄的弄堂,橘黄色的路灯,昏暗的却奇异地带着静谧和温暖。

    那条路是用石子铺就的,踩上去有一种细微的磨砺的感觉。阿衡走至弄堂深处,却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两道清晰暧昧交叠在一起的影。

    明的,暗的,缠绵的,艳烈的,火热的。

    那个少年,穿着紫红色的低领粗织线衣,左肩是黑色暗线勾出的拉长了线条的花簇,蔓过细琢的肩线,流畅辗转至背,抑制不住,明艳中的黑暗妖娆怒放。

    他站在灯色中,背脊伶仃瘦弱却带着桀骜难折的孤傲倔强,颈微弯,双臂紧紧拥着灯下面容模糊的长发女孩,唇齿与怀中的人纠缠,从耳畔掠过的发墨色生艳,缓缓无意识地扫过白皙的颈,那一抹玉色,浸润在光影中,藏了香,馥饶,撩了人心。

    若是依阿衡素日的做派,定是觉得看到这般的景象,极是让人难堪尴尬,可是,彼时彼刻,她连躲藏都忘记,背着书包,磊落细致地看着那个少年。

    言希。阿衡唇微弯,无声呼出,心中确定至极,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明明没有一次真正看清楚那个少年的相貌,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姓名都是一点点拼凑而来,心中却有了那么清晰的烙印,隐约可笑的铭记的味道,平淡却在带着线索踪迹的记忆中慢慢隽永。

    恍然间,少年感到身后的目光,放了环在女孩腰身的手,转身,静静地看着无意闯入的偷窥者。

    阿衡惊觉自己的无礼,怔忪间只看到少年的眼睛。

    可,蓦然间,耳中轰鸣,只余下一种声音,那样的熟悉,像极了幼时夜晚贪玩不小心溺入水中的那一刻,什么都消失时听到的呼吸声。那种恐惧,绝望,不甘心却又发觉自己正走向另一种解脱的真实感,翻滚而来。

    少年眸中的那般墨色,卷过桃花的绯艳纷飞,添了铺陈于水色之中的寒星点点,直直映在她的瞳中,漠然,狂狷而漫不经心。

    阿衡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慌不择路,低头离去。

    浑浑噩噩地,她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张嫂一直在等她,

    阿衡跑了一路,心神恍惚,只是觉得口中极渴,捧着桌上的茶水,就往口中灌,却洇过鼻,猛烈地咳了起来。

    思莞刚巧下楼,看到阿衡脸色通红,大咳不止,便帮她拍背,顺了顺气。

    半晌,阿衡才缓过气,转眼看到思莞。

    “呛着了?”思莞温声询问,淡笑,带着礼貌。

    阿衡点点头。她面对温家人,一向不擅开口,便是一定要说,也是用最简单,自己说得清楚的字音。

    思莞心知阿衡见到自己不自在,并不介意,客套几句,也就想要离去。

    “等等……”阿衡这几天一直存着心事,虽然尴尬,还是叫住了思莞。

    “嗯?”思莞转身,有些迷惑。

    阿衡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不多时,女孩便拖了一个手提箱走了下来。

    “这是什么?”思莞疑惑。

    “她的衣服……这里。”阿衡指着手提箱,轻轻解释。

    “她?”思莞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眉眼有些冷意。

    “衣服,要穿。”阿衡知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一时嘴拙,不知如何解释。

    “你不必如此。”思莞知晓阿衡说的是尔尔,神色复杂起来。

    他同阿衡虽是亲兄妹,但是因为尔尔,心中终归对她存了猜忌。但见她从未提过尔尔,也就渐渐放了心,可如今,她却把尔尔摆到了桌面,并且当着他的面谈论尔尔的衣服,对思莞而言,好像对尔尔恶意的嘲弄和再一次难堪的驱逐。

    阿衡把手提箱提到他的面前,温和地看着思莞,示意他打开。

    思莞却愤怒起来,脸上结了冰寒,挥了手,手提箱被打翻在地。

    张嫂本在厨房热粥,听到巨响,围裙未去,便急急忙忙走到客厅,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还未开封的秋装。

    “怎么了?阿衡,你把蕴宜给你买的新衣服都拿下来干嘛?”张嫂稀里糊涂,瞅着那些衣服,全是前些日子蕴仪买给阿衡的,这个孩子当时虽未说话,但看起来却极是高兴,但奇怪的是,后来却一次都没穿过。

    思莞诧异,愣在原地,片刻后轻轻从地上拾起一件衣服,翻到商标处,果然是思尔的尺码,抬头看到阿衡过于平静的面孔,极是难堪。

    “妈妈她……”思莞试图说些什么,却在目光触及到阿衡过于简朴,袖口有些磨了的校服时,说不出话来。

    妈妈她,不会不清楚,阿衡比尔尔高许多。

    他第一次,惊觉自己和妈妈的不公平。

    妈妈将自己的痛有意无意地返还在阿衡身上。

    而他,微笑着,推波助澜。

    这女孩,全都看出,却平静笑纳。

    chapter6

    Chapter 6

    自那日之后,思莞便刻意同阿衡保持了距离,不同于之前的不温不火,现在带了些逃避的味道。

    几日之后,张嫂带着阿衡买了秋装,说是思莞的意思。

    阿衡皱眉,对张嫂说“阿婆,我……”

    张嫂活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看不通透的,拍拍阿衡的手安慰她“我知道你对思尔没有敌意,只是,你不明白,那个孩子的好。”

    阿衡看着张嫂有些无奈的面孔,只得沉默。

    思尔,想必很好很好。

    阿衡想了想,心中沉甸甸的,像是坠入了石块,压在了心口,堵得慌。

    她同这个世界,被隔在一堵叫做“温思尔”的门外。

    可是,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谁规定,错误的开始,就必然走至错误的结局呢?

    阿衡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喧嚣着的难过慢慢压下。

    在她的眼中,乌水镇外的世界是另一番人世,带着己身的期待,却因同现实挤压错落成另一番滑稽的模样。有些孤独,有些寂寞,可必须拥有一个融入希望的理由。

    往往,追寻的过程,恰恰被称作生存。

    秋日的第一场雨随着红叶绵绵降落,打湿了一座座白色洋楼。初晴,透过窗,雾色隐隐弥漫,带着泥土冲刷过的清新,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阿衡在屋中,一直不停地做物理题,头脑昏昏沉沉的,便走至窗前,向外探去。窗外的枫树经历秋雨的洗涤,枝桠上的水色潋滟,映着树下的落叶,缓缓滴落,晶莹而尖锐,在红到耀眼的叶上打着旋儿,慢慢消失。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秋风卷着树叶的甘涩,晃得梧桐树沙沙作响。

    阿衡支肘远眺,却蓦地被头顶尖锐嘹亮的“啾啾”声吓了一跳。抬眼,白色砾石的屋顶上,有一只毛色绿蓝相间的鹦鹉,微勾的小爪子,上面有着斑斑血迹,黑亮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窗,望着阿衡。

    阿衡看着小鹦鹉,知晓它定是受了伤,被困在了屋檐之上,左手扶着窗,踮起脚,伸出右臂,却发现相差一掌之距。

    “乖乖,等我。”阿衡有些歉意,心中暗想不知道首都的鸟大概是不是也只会说京片儿,自己的半拉子普通话希望它能听懂。

    结果小鹦鹉突然尖叫起来——“卤肉!卤肉 !!!”

    卤肉?

    阿衡诧异,讷讷,心中暗骂自己饶舌,说个正中。

    也不晓得鸟儿能否看懂,她努力地对着它亮晶晶的小眼睛笑了笑,转身跑开。

    思莞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揉着眼,开了门,看到了阿衡,先是尴尬,复而红了脸庞,温和开口“怎么了?”

    阿衡张口便是“卤肉,受伤,屋檐,下不来。”

    思莞带着着庞大的精神力,再加上八分的歉疚,瞠目稚言——“哦,卤肉受了伤,困在屋顶上,下不来了是吧?”

    阿衡本来脑门子冒汗,但看到思莞迷茫着附和她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本来心中藏着的气闷也散了,远山眉弯得好看。

    她拉了思莞的衣角,快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探出窗外,指着屋檐上哆哆嗦嗦可怜巴巴的小鸟。

    “卤肉!卤肉!”小鹦鹉看到思莞,尖叫起来,亮亮的小眼睛泪汪汪委屈得很。

    “啊!卤肉饭!”思莞脱口而出。

    少年本来带了三分迟疑,却在看到小鹦鹉之后,一瞬间,脱了鞋,爬到了窗沿。

    “阿衡,帮把手。”思莞皱眉,弓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沿着窗靠近小鹦鹉。但是,姿势实在累人,伸出手去渡小鹦鹉,身子没了着落。

    阿衡赶紧上前,双臂环住了思莞的小腿,仰着头,看着少年,眼睛不眨一下,心中生出莫名的紧张。

    小鹦鹉倒也乖觉,不错一步地缓缓蹦到思莞手心,少年转过身,诧异地看到了阿衡环着的双臂,那姿势认真地倒像要接着他,他看着,愣了愣,觉着有趣,笑了起来,轻轻松松蹦下。

    阿衡也笑,接了小鹦鹉,平日沉静的眸中倒流露出了几分稚气。

    “你,认识,它?”阿衡找了纱棉,帮着小东西攒着血渍,看着它神态可怜,弱声叫着,倒像是在撒娇。

    “认识。”思莞颔首,掏出手提电话,正要拨号,却听到楼下催命一般的门铃声。

    “嗬,这不,主人来了。”思莞笑,露了牙,洁白整齐。

    阿衡轻轻顺了顺小鸟的毛,怜爱地看着它,心想小东西真可怜,这主人想必粗心至极,才让它出了笼子受了伤。

    少年出了房间迎接客人,半分钟,阿衡便听到咣咣当当的上楼梯声和不安分的打闹嬉笑声。

    一阵清风吹过,她抬了头,竟看到了那个美艳的少年。

    “你?”她开了口,有了鲁莽。

    “你是?”少年的声音是懒散的,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男孩的硬质。

    他不记得阿衡了。

    “阿衡。”思莞舔舔唇皮,开口。

    “哦。”言希点了头,平平淡淡扫了温衡一眼,可有可无地笑了笑。

    他低头,看到了阿衡手中的小鸟,眼神霎时变得明媚,细长白皙的指狠狠地戳了小东西的小脑袋——“丫乱跑,遭了罪了吧,啧啧,还伤了爪子,活该!”

    那小鹦鹉极通灵性,看着少年,委委屈屈的表情,小翅膀抱着小脑袋,乌亮的小眼睛汪着泪。

    言希笑了,秀气的眉微微上挑着,霸道不讲理的,却有了生动,张口便骂——“丫的,少在少爷面前装可怜,就这点出息,还敢离家出走,翅膀硬了哈卤肉饭!”

    随即,漂亮的手揪着小鹦鹉的翅膀,想要把它揪起来,阿衡看了心疼,就抱着小鹦鹉后退了一步,少年的手扑了空。

    “疼!”阿衡抬头,看着纤细瘦高的少年,搂着小鹦鹉护犊子一般开了口。

    言希愣了,也后退一步,点了点头,大爷地踢了踢身旁的温思莞。

    思莞委屈地摸了摸鼻子,温和地对着阿衡说“这鸟是言希养的,他一向最疼它,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