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拿了两个汉堡和两瓶可乐。
匆匆往嘴里塞完东西的莫以唯差点被呛死,跑到大楼台阶上时她无意地瞥到了那辆冤家般的莲花车。
她慢慢停下脚步,好奇地眯着眼睛。这辆车到底是哪个上司的?万一那上司知道自己就是砸坏他车的罪魁祸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她fire掉……
回到办公桌上时她赶紧拿出手机,给韩移发了条讯息:
“我本来也不想问的,但是那辆车在我们公司楼下停了好久,我实在忐忑。你的雇主是不是卓西的大老板啊?万一他知道全是我干的好事,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她刚摁出发送,便感觉有人在拽她的衣袖。她别过脸看姚娴,姚娴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听那边两个喝咖啡的女生的八卦讨论。
“你见到没?今天早上人事部传过来的新人资料,简直就是个神!长得太好看了!”
“之前就听说有个很帅的新职员,现在已经确定会分配到我们公关部了吗?”
“对啊,你都没看见欧巴桑部长看见他的照片的时候两眼发直的表情,那叫一个如狼似虎!最近她不正好缺助理么?让她捡尽便宜了。”
看莫以唯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姚娴推了推她的胳膊,“你是不是女的啊?女人对帅哥疯狂崇拜就像不想怀孕就要戴套一样正常,你太外星球了。”
“也不是啦……”只是最近她见得实在过量了,而且质量都数一数二,据秋自己说,他和陆迁城在英国伊顿公学就读的时候还曾被同评为全校引发少女性幻想的魅惑校草级人物。就连仅有一面之缘的韩移也称得上美得精绝了。她真担心她的审美观已经彻底被这三只极品扭曲得辨别不出美丑了,现在即使把金城武摆面前她都觉得差强人意。
她正出神时,一窜整齐的脚步声便隐约从电梯入口处传来,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清晰,拐角处出现了一群黑色划一的人,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走在中间长相抢眼,鹤立鸡群,笑得好不友好的韩移。
莫以唯当即张开大眼,咖啡杯的手柄猛地被拽掉。
这是什么情况?!
后来回过神是在一片饱含热情的掌声中,她看着王部长时不时地瞥韩移一眼,然后郑重介绍着:
“这位是我的新助理韩移,先跟大家打声招呼,今天开始正式上班。”
“大家好,能与大家共事是我的荣幸,我还得好好向各位前辈学习,希望前辈们能不吝赐教。”他的笑依旧妖冶,嘴角衔着完美的弧度,漆黑的眼眸如水温润,他刻意将目光移向怔愣的莫以唯,眼角上扬的轮廓更加魅惑,“我订了花旗参茶,美容养颜提神醒目,各位前辈有没有兴趣来一杯?”
莫以唯听完不禁感叹,真是天生就注定走公关路线的人,相貌堂堂,举止文雅,圆滑适度。
可她总觉得,他身上总有股懒洋洋的气息,像缓缓从海平面爬上来的太阳,光芒尽显。
而且,那双眼睛,现在看清后,总觉得好熟悉,这样的清俊明亮,到底曾经在记忆中的哪个片段一闪而过?
韩移拿着包装精巧的一杯杯饮品,笑容满面地发到每一位部员桌前,不断地重复着“不客气”。走到莫以唯面前时,稍微停了一会儿,才在她手边放下一杯。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职员卡,温和地递过去,“莫小姐,以后请多关照。”
莫以唯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来后,憋了半晌才悠悠地低声开口:“那个……我真的会还你钱的,你不用特地来监视我,你这样我会没办法好好工作……”工作的唯一动力就是工资,这个债主天天在面前晃就相当于每天提醒自己你赚的钱迟早是别人的,叫她怎么安心工作?
周围的人贼眉鼠眼地往他们这边瞥,然后悄悄竖起耳朵。
韩移微怔,做出无辜的表情来,“莫小姐,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我们……认识?”
她当即便傻了,开始反省是不是真的认错了,看他还是那样不解的表情,便挠着头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们长得有些像……”。
韩移转身的瞬间,眼底滑过一抹狡黠得逞的光亮,笑得更是得意。
姚娴盯了一会儿他远走的背影,白莫以唯一眼,念叨道:“你搭讪的技巧真不是一般差……”
莫以唯咬着笔尖,还是忍不住地往他的方向看。
真的不是么?那他为什么……也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自己呢?
……
忙了一天,回到家,她犹豫地站在门口呆了好久,伸着食指,犹豫地在指纹识别器上晃来晃去。
前天接到婆婆的电话,一直用撒娇的口吻碎碎念想她了。陆迁城第二天就飞去了英国,说是有项目要谈,顺便回去看看在英国寂寞得发狂的母后大人。
于是……整个家,就剩下她和金蝉两个……
她正犹豫,就听见里头发出了很诡异的声音,她贴近门上去听,才发现是两个女人的对话,内容如下:
“你这狐媚子,还真好意思登堂入室?这年头的小三还真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你嘴巴放客气点,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客人,就算她真的对我有不满,要赶我走,也轮不到你说话。”
“你不就是看莫以唯好欺负么?她要是真的敢赶你走,这事的荒唐程度就像你告诉我你那36D的胸围没有注水一样可笑。”
“你——!?”
“好好好,我错了,超模注廉价的盐水袋也太不像话了,是硅胶对吧?”
莫以唯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
是陆还情!那个随便张张嘴就能把一个七尺壮汉说哭的毒舌妇!
她急忙打开门,冲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口下留情——!”画面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峻。两个身材妖娆的女人面对着面怒目圆睁,眼里掐出的火焰都恨不得将对方烧得灰飞烟灭。金蝉的气势明显在下风,披头散发眼圈发红的抓狂模样比起一脸冷艳淡定不屑的陆还情,实在像还没进化成妖的小蛇精与一只千年老妖之间的对决,胜负已分。
莫以唯使劲地喘着气,指了指陆还情,问:“你,你,你怎么来了?”
陆还情向餐桌上自己带来的一堆中国风餐厅的打包佳肴使了个眼色,“陆迁城说你不会做饭,还懒得要死,怕你饿死,所以千里迢迢赶来了。”她危险地眯起了眼,“现在,他恐怕不止要担心你懒死饿死,还得担心你被欺负死。”
莫以唯苦着一张脸,这种场景要她怎么解决……她叹口气,刚想调解调解,却不小心注意到金蝉身上干一块湿一块的睡袍以及同样干一块湿一块的头发……
她指了指怒发冲冠的金蝉,“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金蝉终于忍无可忍地歇斯底里起来,“还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管家系统?!我打算去洗澡,让他准备热水,他非要我输入指令密码,说什么无法识别!我自己进去开热水,他还以各种理由把我的热水给断了!什么烂玩意儿,赶明儿我就让你主人把你卸了!你这个烂玩意儿听到没有?!我欺负她?明明是她联合那个管家系统一起欺负我!”
莫以唯捂着耳朵过去哄她,“好了好了,我去让logan准备热水,你别生气,也别对陆先生告状好不好?”说着便赶紧冲到淋浴室,看了看温度表上的数据,刚在腹诽“明明是正常的,这是怎么回事?”时,logan僵硬的嗓音又跳了出来:
“亲爱的夫人,欢迎到家,请问是不是要洗澡?我帮您准备热水。”
“你老实说哦,手动明明也可以开启热水器,为什么你要断掉金蝉的热水啊?”
“系统出错,logan现在是测试版,有许多漏洞需要一步一步弥补,还请夫人见谅。”
“那你帮她重新准备热水吧,刚刚她只是气过头了……你别在意,她现在是老大,我们还得看她脸色的……”
好吧,她相信程序人是不可能会撒谎的……
确认金蝉已经好好地开始洗澡而且安安静静没有不满后,莫以唯才深呼一口气,倒在餐桌上,看着桌上一堆美食,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陆还情吃着苹果看着杂志,看她半天不动筷子,好奇地挑起眉,“怎么不吃?”
“我求求你了,为了我的几天安宁,别跟她抬杠……”
“瞧你这出息。”陆还情瞪她一眼,继续翻着杂志,“陆迁城脑子犯堵了吧,居然把这女人带回家,明天我跟妈告状去,你放心。”
“别别别,到时候又闹得满城风雨……”莫以唯无奈地叹着气,“反正,陆先生喜欢她,就随便他。”
陆还情用力点了点莫以唯的脑袋,“他眼光不可能那么差,笨死了。”
莫以唯刚想稍微反驳一下,毕竟如果真的那么笨,怎么会知难而退啊。谁知澡间忽地传来一声尖叫,她吓得立马站起来,大喊着问:“怎么了?”
“热水又断了——!”
接着logan便开始无辜地解释:“系统出错,请夫人谅解。”
莫以唯长长地“啊”了一声,跑过去对着门里的她说:“你等等,过一会儿应该能好!”
陆还情无语地翻着白眼,说她笨还真是笨,还不如这个程序机灵。然后对着logan比了个大拇指,“Well done。”
18
18、chapter.17 ...
莫以唯靠在病房旁边,咬着袖子紧张地看着,等医生出来后才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问:“医生,金蝉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她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些,但还在昏迷,可能感染了肺炎,得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再观察看看吧。”医生拿着笔记录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表情凝重的她,安慰道:“别担心了,烧退了状况就还算安全,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尽量别接触冷水比较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体质那么差,浇了点冷水就发了高烧。”莫以唯懊恼地捶着头,这个该死的logan,这下倒好,如果陆迁城知道后非把它大卸八块不可。想着想着,她凑过去拉了拉医生的衣袖。“我可以不可以要求一件事?她是我朋友,是个公众人物,最近出了点麻烦,所以为了让她有个清静的环境,能不能把她调到不太惹人注意的病房?”
“行,最重要的是保证病人的身体健康,作为家人你们要细心照料,毕竟刚流过产,还是事事小心吧。”
她顿时便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流产”两个字像沉浮在滚浪中的船帆般在意识中不停地摇晃起来。
流产……
为什么听到以后,会这样难过呢……
难过得,像有一根枝桠,在心底悄悄滋长,然后在最薄弱的那层破出土来,带着尖锐而刺骨的疼,一点一点地侵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莫以唯站在她床前,看着金蝉苍白的脸色,竟不由得觉得心疼。
她是不小心把孩子流掉了,还是不得已拿掉的?她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我先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对着昏迷的金蝉说完后,莫以唯转过身,将花瓶里的月季整理好,挎上背包,刚走出一步,便听见她喃喃地说起胡话来:
“莫以唯……当初我们在百年大榕树下说好,要一起幸福,为什么只有你实现了?而我什么都没有……不公平……”
她错愕地立马回过眼看向病床上微微抖动的金蝉,走过去疑惑地试问:“你知道百年大榕树?你是……谁?”
金蝉眼角隐约漫出一丝晶莹的泪水,滑过红泪痣的轨迹仿佛一条决绝的线,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划出悲戚的痕迹。她有些神智不清地摇着头,嘴里依旧含糊不清:
“我不是故意害死她的……对不起,迁城……不要怪我……”
莫以唯看着她的红痣,小心地伸出手去触摸,在指尖触碰到红痣的瞬间竟发射性地一缩。
是冰冷的,和记忆中的那种活泼的温度,大相径庭。
她始终记得,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和蝉蝉一起讨论过这颗红泪痣,蝉蝉还万分骄傲地告诉自己:
“我妈妈说过,这颗痣是独一无二的,是天上的仙女给乖巧的小女孩点的标记,以后有标记的小女孩一定会幸福,你摸,它是温热的。”
金蝉……既然你不是蝉蝉,你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