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会那么难受呢?”
床上的男人依然没有回应,仰面躺着,面色平静。
何笑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变得跌跌撞撞。最后狼狈的停在门框边,泪水早已冲了下来。
何笑不敢回头去看父亲,怕父亲会被她气的突然睁开眼睛,可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哪怕永远不会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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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莲盛百货每周一会召开例会,通常由销售经理先给每个品牌的负责人开,负责人开完后回去再传达给柜台上的每一个销售员。
今天负责人王姐开完会后整个人都很喜气,说是公司前不久筹备的那个国际某着名品牌的精品店马上就要开张了,上头觉得她们今年的销售业绩不错,特意给了他们专柜留了一个调去那家精品店的名额。
果真说完不久销售部经理就来了,问谁愿意去。好机会大家自然都想争上一争,也不知是不是何笑今天的运气特别好,经理看了一圈,竟然选上了她。
培训了几天后就开始正式上岗,精品店的位置的确是要比她们的那个小柜台要显眼的多,刚开始因为开张的缘故来的人还挺多,但因为价格的关系,终归还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这天何笑上的是早班,临下班的时候,进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四十多岁,皮肤很白很光滑,但仔细看却很容易就能发现那些特意保养痕迹。男的高又瘦,恭敬的跟在那个女人后面,进来的时候正在把手里的车钥匙往口袋里装。
那个女人慢悠悠的在店里踱了一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她们把这季的新品都拿出来给她看看。招待她的小刘先是从旁取了几件卖的比较好的新品给她看,接连好几次她都是连试都没试一下,就直接报了个尺码要了。
这样的架势立即让小刘的眼睛直发亮,一听那女的说想再买几条宴会上能穿的晚装,马上拿了好几条裙子呈上去。
她选的那几条款式并不是不好,只是颜色都偏亮,不怎么适合这个岁数的女士穿。果然,拿过去给那个女的看的时候,全部都被摇头否决了。
“夫人,这几条裙子真的是很好的,款式是最新的,裙摆长,腰身也比较宽松,穿在身上的话整体效果是很显瘦的。”
“是吗?”那个女的本来垂下看衣服的眼睛应着小刘的那几句话突然昂了起来,声音不大,眼神却极锐利。
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店里的其他人都看出了那位女客人写在脸上的不悦,唯独小刘后知后觉,只顾捧着那几条裙子,犹自起劲的一边介绍着一边往那人的怀里塞。
“算了,之前的那些今天我也不要了。”依旧是那般冷冰冰的语气,音量比之前又高了两分。准确的刺在小刘的身上,让她那双还在向前伸展的手臂猛然停顿在了半空中。
“夫人……您……”小刘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那位夫人,就连嘴边的笑容也在不知所措中定格在了那里。
店长去了仓库还没回来,另几个也都是刚招进来的小姑娘,望着眼前被搅了兴致抬脚欲走的大客户,一时间竟然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补救。
“这位太太,其实我们同事刚才介绍给您的那几条裙子乍一看或许的确并不是很适合您,但若是能搭配好的话,一定能让您在晚宴上的亮相更出众。”众人一时都有些惊讶,谁都没料到,最后有勇气出来挡上一挡的人竟然会是何笑。
她说这第一句话的时候,那位客人的虽眉头仍然是皱着的,但回的那个“哦”字尾音长长的上扬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她的感兴趣。
“比如外面再罩上这样一件针织衫。”何笑的眼睛快速在旁边的衣架上浏览了一圈,抓过一件短款的灰白色立领毛线外套,拿在手里同那件亮紫色的裙子交叉叠放在她的面前,“若您把这件衣服罩在外面,我想效果会更好的,不信您可以试穿一下。”
她说话的调子一向比较平,平缓的音调很有些缺乏妙语连珠的感染力。众人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那女人的眼波淡淡的扫过去,上下看了一圈,最后竟出乎意料的应了。
淡雅的灰白色毛衫,虽然尺码并不小,穿在她略有些丰腴的腰间却极修身,立领的设计配着她的脸型更显挺括。针织衫上的毛线松紧度也挑的恰到好处,既能有效遮去裙身上太过艳丽的色泽,又能在比较宽松的针织孔中隐约显现出一些亮色的紫,配上最下端柔顺下垂的裙摆,果真是极有姿态。
“不错。”何笑望着眼前的客人下斜的唇角慢慢上扬了几分,心里吊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平安落到了地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已经笑得有些僵。
客人脸上重新有了笑,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办了。一旁的其他同事得了何笑的醒,纷纷学着何笑的样帮她搭配起衣服来。你一身我一套的,反倒把何笑挤了出去。
何笑也不介意,退了几步随便找了个空位站着。她今天上的是早班,按照原先的时间话,也差不多该下班了。何笑本想去门口张望一下店长的踪影,没想到自己的目光刚从腕表上移开,店长的那张圆脸就跳了进来,肩膀被亲昵的拍了两下,“我刚都看见了,做的很好。”
得了不错的赞扬,若是从前,那个何笑一定会得意的飞起来,而现在,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回应对方的也依然只是笑。
淡淡的笑,不张扬,很安静,现在的何笑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话虽不多,自从那次解围事件时候,人缘就自发的变得特别好。周末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最先发起的,临下班的时候突然说要去集体聚餐,何笑本不准备去,但承了她情地小刘偏要拉住她,说是一定要请她吃饭。何笑自然是拗不过的,只好点头。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火锅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挑了张最大的桌子坐下来。有几个来自北方的姑娘,硬带着她们点了一个重庆麻辣锅底。虽说都是参加工作的成年人了,但论年龄来说其实也就是十来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几盆牛肉一刷,再咕噜噜的灌下一扎啤酒,不一会儿就热热闹闹的笑成了一团。
一会儿来个行酒令,一会儿又说要来什么吃辣大比拼,整个晚上的气氛都是愉快热闹的。就连何笑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灌了好几杯酒,举着筷子一块儿往锅里搅,虽然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个特辣的锅底变成了清一色的超辣味道,可是一边流着眼里一边嚼肉的感觉,却是别样的恣意快活。
大伙儿一直玩到十二点多才结束。何笑酒喝的也有些超标,胃被撑的有些胀,走在街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进门的时候身体的难过更甚,一心只想着要去上厕所,汲着拖鞋急急忙忙的穿过客厅,竟一时都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
“何笑。”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梁墨城才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因为刚才的怠慢,声音有些冷。
“啊?”何笑低低应了一声,有些惊讶,转身看过去,认出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梁墨城。”
何笑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嘴唇弯起的时候,腮边就会卷起两个浅浅的梨涡,淡淡的粉色,仿佛带着甜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朝他笑过,有那么一个瞬间,连梁墨城冰凉的眼睛里也意外的闪过了一抹暖色。
然而那股一闪而过的暖色终究还是很快被冷意所侵袭,等再回过神的时候,那双墨色的眼瞳里又只剩下了带着讥讽的冷意。
“喝酒了?”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悦,何笑今天确实醉的有些过了,梁墨城的语气已经加到很重,她却可以依旧没心没肺的仰着脖子朝他笑。
梁墨城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何笑的眼睛有些迷离,只觉得有一个黑影朝自己走了过来,有一双粗鲁的手臂在她的腰间暮然收紧,接着她的脚尖就离开了地面。
“啊——”何笑惊叫了一声,却是依然笑着的,以为他是在作弄她,也跟着把双手往下摸,触到了梁墨城的发顶,继续往下,缠上了他的脖颈。双手捧着的那张脸在何笑的面前慢慢放大,极英俊的面容映进她的眼中,亲切,熟悉,以及点点割舍不断的爱恋。
强劲的醉意似乎把她的记忆都搅脱了节,她的上身不自觉的俯下去,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涌动,想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砰——”腰间的手陡然松开,何笑的身体一歪,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门框上。
酒意在疼痛中逐渐褪去,何笑无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个淡青色的影子在她的视线里又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真实。
“终于醒了吗?”没有情绪的声音,带着最残忍的冷酷。何笑忍着背上的疼缓缓站起来,眼帘无力的垂了下去,收缩的瞳孔里,被染上了一种伤心过后的绝望。梦醒后的现实,于她来说,总是太过残忍。
“给你五分钟,把自己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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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何笑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有梁墨城在她身边的晚上,竟然也让她破天荒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梁墨城已经走了,她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力气,腰部以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无声控诉着那人最晚的暴行。何笑在床上挣扎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去请一天假。
下午又去了一次医院,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哭。何笑寻着声音转过去,看见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皮肤很白净,只有一双眼睛红的吓人。他僵直的站在那里,死死的攥着医生的一截衣袖就是不肯松开。
那个被他拉住的医生显然也有些恼,一边掰着他的手指一边无奈的重复强调:“你们已经欠了好久的医药费了,我们这儿又不是福利机构,你们这样越积越多的还不出来叫我们怎么能帮你继续治疗?”
何笑越过他们两人望过去,果然在后门那扇半开的门里看见了一个仰躺着的干瘦男人,带着呼吸面罩的脸痛苦的僵着,眼睛瞪得很大,焦距却在涣散。
“医生,您就救救他吧,还缺多少医疗费?我帮他付。”说出这话的时候连何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手摸到包里那张仅有的银行卡,有一瞬间是很想要反悔的。然而被那双含着真诚和感激的黑眼睛一望,这个念头又变得坚定起来。
重新用过药后,那个男人的样子很快改善了很多,虽然皮肤依然是蜡黄的颜色,但脸上的痛苦表情已经明显缓了下来。何笑把手续办好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孩子正在用湿毛巾给他擦额头,接着掖好被角,轻声的哄他睡觉。
那个男孩子原本安静的在床边的方凳子上坐着,听见何笑的脚步声的时候就开始有些紧张,脊背僵的很直,缓缓动了几下站起来,走到何笑面前道:“我爸爸的那些医药费……我可以晚些再还您吗?”
他的眼睛很真诚,然而那不太自然的笑容里却似乎藏着一种莫名的恐慌,说话的频率有些慢,带着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等你有钱了再说吧。”何笑回了他一个笑容,突然想起那所华丽的西式房子以及房子的那位主人,唇角处不知不觉就添上了一分自嘲式的苦涩,“不用着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用钱的地方。”
那个男孩子听完后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久才很轻很轻的挤出一句:“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凑足还您的钱……”
何笑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和她差不多年纪的样子。个子挺高却极瘦,虽然他站着的时候脊背挺的很直,然后头却低的仿佛要埋进土里去。黑色的发顶乌亮柔顺,下面的那张面孔亦白皙秀气。垂在腰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以至于在那张年轻的脸上显现出的都是是与他年纪极不符的哀伤表情,连带着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都染得有些灰败。
这样的眼神何笑很熟悉,特别是那双灰色无神的眼睛,流露出的痛苦,和当年的她何其相像。面对着不断徘徊的绝望,饶是拥有再青春洋溢的年华,终归会被残酷的现实打散成死灰一般。
她也是在那时候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绝对的强大,和永久的富庶,即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龙头企业,在遇到无法转圜的资金危机时,同样也会一筹莫展。也是在那时候何笑才明白,她一直自以为无坚不摧的父亲,也终究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握着医生递来的20万的手术费用单,何笑突然就呆住了。对以前的她来说,不过就是一条在晚宴上戴在脖子里的颈链。而现在,这条可能带上一次就会被她随意丢在一边的链子,竟然可以决定他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