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回转身,勾起嘴角,“……诶!你那又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我现在的脸部形态肯定是又僵又衰,“什么什么啊……”
“呼!”他重重地冲我喷了一口烟,我被熏得差点飙泪,“你不会当真了吧?”
“什么?”
“今天是愚人节!刚才我逗你玩呢!”
“……愚人……节?才三月……”
“在我苏爷的百科全书里,三月就是愚人节!”苏麓打断我自言般的喃语,“跟你开玩笑超级没意思!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啊!真是!”
“……”
真是如此吗?
还是,他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好了!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没劲!回去回去!”苏麓大步流星地朝车位迈去,我带着五脏六腑中道不清说不明的滋味,小跑跟上他。
苏麓飞快地驾着车,改装后X5的优越性能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车海中,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被他迅速超越,远远甩离,我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狂躁,有些心惊地紧紧捏住拉手。
“啊!吖噫哎咦!……啊!吖噫哎咦!……”
他那搞笑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击破了车厢内停滞的黑色空气,“哪位?”他冷冷接通,两秒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我,我转头望向窗外。
“hi!宝贝!”他亲昵地冲电话那头打招呼,语气轻浮不羁,就如在老年公寓门口遇见他时的模样,“我也很想你……没问题……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我二十分钟……好好!乖~”
我将手肘搁在窗沿,静静地托着下巴,市中心的主干道车水马龙,沿途的高楼大厦灯火璀璨,繁华绝伦的城市景象反衬出我的空落,这里,没有属于我的家,没有记挂我的人,我……累了……
苏麓将我送到公寓楼下,“你自己上去吧,我出去有点事。”我想冲他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很生硬,只能不自然地挤出一句:“开车小心。”
他淡淡扫我一眼,“嗯”了声,便调头离去,我目送着那两滴如同烈焰般的尾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冻得连鼻涕流下来都是过了许久才发现……
那夜之后,苏麓跟我不再有过多的接触,我做好早餐出门,他还未起床,傍晚,他照例会发短信给我,基本都是同一个内容:我加班,你自己吃饭,早点回家。于是,我们几乎碰不到面。他会将自己换下的衣物藏起来,我找不到,只好帮他洗洗被套与床单,结果,后来他干脆出门就将主卧上锁……
终于,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这,对两年没有收到过由自己劳动所得的人民币的我来说,是件多么欢欣鼓舞而又激动自豪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用自己的钱租房了,我可以把欠苏麓的还清了,我可以从他家搬出去了……
“今晚,你可以稍微早点回来吗?”
我思考着编了条短信给苏麓,想起来,这还是第一条我主动发给他的信息。
才过了几秒,就收到他的回复:“有事?”
“我发工资了,晚上把借你的钱还你吧”
我斟酌良久,敲下如上文字。
这次,手机久久没有震响,我有些不安起来,指尖时不时地划向明镜般的屏幕,我说还他钱,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怎么会在乎那点小钱?我太不上道了!……也许,他有事在忙吧,没时间回信息,他打字肯定很慢……
如坐针毡般过了几分钟,屏幕弹出提示框,我赶紧点开来看,只有冷淡一字:
“好”
-待续-
苏 de 第27节(有音乐)
你傻啊.还什么钱
发工资了?那得请我大吃一顿
快月底了.我很忙.过几天再说
……
删!删!删!
输入一遍又一遍,始终觉得辞不达意,我有说过我讨厌编手机短信吗!
心烦意乱地调出通讯录,滑到“猪西西”,然而,在点下之前,手指又犹豫了……重新返回信息页面,“我发工资了,晚上把借你的钱还你吧”……我盯着那条短信发呆,还钱,然后呢?她要走了吗?一个人生活?回到那个男人身边?或者,离开这座城市?反正不将与我交集,她不喜欢我,是因为之前我给予她的形象太过浪荡?还是她害怕再次受伤?
最终,只按下一个饱含太多情绪的“好”字,传给那个、我疯狂想念却不敢面对的女人……
我重重地将手机摔在办公桌上,把前来帮我们订晚餐的张淼静吓了一大跳,“小苏!iphone5还没出呢!你不用这么早就把4代搞坏呀!”张淼静趴到我桌边,今天的她戴了美瞳,眼珠子又大又圆,直勾勾地盯住我的脸,我神绪翩飞,透过她,想那双没有任何修饰的黑眼睛,永远带着水般的清亮,偶尔,会腾起一片忧郁迷蒙,让我的心隐隐疼痛。
“小苏,我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吧?”张淼静见我望着她发呆,往我身旁挪了挪,“呃?”我这才注意到张淼静今天穿了件紧身低胸的连衣裙,因为俯身,C奶半球明晃晃地荡漾在我眼前,可我却深感厌烦,“诶,淼静……”我叹口气。
“什么?!”张淼静眼中火星四溅,我真怕她伤着自己,随手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到她肩头,“我外婆说过,春捂秋冻,别着凉了。”
“……”
“我要一碗海鲜炒米线,多加点带鱼干,谢谢。”
“……”
一晚上,我都盯着时间发呆,好不容易等到时针恋恋不舍地划离数字九,我立即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关闭电脑跟其他加班的同事打了招呼,便夺门而出。
我窝在车里抽了三根烟,焦躁的情绪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只好下车磨磨蹭蹭地移进电梯,到了二楼才想起来,背包忘在后备厢,车也没锁……不管了!我斜倚着电梯门,什么都不想思考!
“回来了。”
简招西听到我开门,迅速跑出来蹲下帮我摆好拖鞋,这个行为姿态让我有点不舒服,但我没有吱声,几天没打过照面的她,仿佛瘦了一些,从刚才的说话声听来,感冒已没那么严重。
我装作漫不经心,虽然脱着外套的动作感觉有点不太自然,“不好意思,加班,等了很久?”
“我也刚到。”她轻声回答。
“吃了吗?”
“嗯。”
“又是泡面?”
“啊,哦,你怎么知道?”
我重重哼了一声,你当我嗅觉失灵吗?满屋子的泡面味只有始作俑者闻不出来。
“今天真累!我洗个澡睡了!”我故意扭动颈椎,朝房间走去,是的!我很没出息地想逃避些什么!有四个大字蹦现在我眼前:垂……死……挣……扎……
“啊?”简招西似乎急了,她肯定在讶异我是否得了失忆症,将傍晚短信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耽误你点时间可以吗?苏麓……”她在我身后喊道。
该来的,终要来,我自知对于聪明又倔强的简招西,还是认命比较实际,心会碎,就让它碎吧,今夜过后,我还是以前那个苏麓,自由,疯狂,避爱……空虚……
“哦,对了,你发工资了!”我转身,假笑,“发了多少?猪西西!”
“……我不是猪……”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邮政信封,“底薪一千二,加提成三千七,总共是四千九!”她有点小兴奋地挥动着那个卷成圆柱体的信封,“呐,这个一千是你给我买衣服的钱。”她数了十张递给我,我紧紧皱眉,没有接,她张张嘴,又低头从里面数出十五张,“根据行情,这个地段的租房价格大约一千二单间,三百是水电费。”
我想说……我现在非常非常想掐死面前这个看似楚楚可怜的小女人!但是,我又舍不得!
“那你自己只剩两千四,够用吗!”我按耐着瞄了瞄她举钱的手,全身细胞都在跳跃燃烧!太阳穴上的青筋估计也快暴突了!
她拉过我的衣袖,将钱放入我的掌心,我咬得下颌咯咯作响,挥手把钱丢向身侧的沙发,粉红色的纸片散落开来,毫无仪态的狼狈不堪,对于从来不为钱发大愁的我来说,几千块犹如草纸般轻薄,而简招西居然拿它们来切断同我的关系!难道我在她心里就这么点价值!?
“吕进辉给你钱,你倒收得开心,对我却斤斤计较!你是在羞辱自己还是羞辱我?!”气头上的我口不择言,之前除了黄颖,我很少会对女人说重话。
眼见着简招西的脸色变得苍白,茫茫的一层水雾浮上瞳仁,我心上想是被针扎了般细细疼!真想抽自己两嘴巴!为什么我总要说些伤她的话?这明明不是我的本意!就像那天晚上,我并没有去赴美眉的约,而是独自在酒吧发了一夜的呆……我本想气气简招西,但对毫无感觉的她来说,最终苦逼的还是我自己!
“你跟他怎么一样?”简招西苦涩地笑笑,“他可是跟我睡了四年的男人。”
“你!”我愤而点头,极力克制住内心被简招西激怒的翻滚狂潮,大脑不断告诫自己,苏麓!风度,风度,既然你不能亲手给予她幸福,那就放她走吧,祝她此生安好,平安和美……
我差点为自己豁达的人品泪流满面,插在裤兜里的双手紧紧拽成拳,竭力调整呼吸之后,故作轻松地看向简招西:“那你什么时候走人?”
“啊?哦……我请同事帮忙打听了,最快明后天就可以……”简招西吸吸鼻子,水雾褪却后的双眼愈显黑白分明,我想起她穿着青山病号服缩在后座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求我收留她而我却无情拒绝时的情景,幸好,当她转身离去时,我望着她与C座六楼那个女人相似的背影留住了她。
当年,允晴回眸一笑,让我以为找到了爱情,但我却不会为她心跳加速,不会为她心如针躏,她怀着别人的孩子我都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嫉妒与醋意,我曾以为,那是真爱的无限包容,直到简招西入驻……我会被她一句呆呆的蠢话激怒,我会因为她替我洗了内衣裤感到难为情,我会为她在我怀里紧密相贴感到心跳,我会不爽别的男人对她眼神扫视淫卝笑连连!我甚至嫉妒憎恨起吕进辉,拥有了她却不懂好好珍惜!
我又要反悔了,我舍不得了!茫茫人海中我再次与她相遇,就这样轻易放她走吗?我什么都可以不做,只要她在身边看得到……摸不到也无所谓!足够了!我满足!老天!我苏麓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你帮帮我!
“租房……你钱够了?”我脸色阴郁,做最后的挣扎,“噢!我忘了,还有吕进辉那笔钱嘛!”
简招西垂下眼帘,“他的钱我不会动。”
“哦?”我挑挑眉,“为什么?”
“因为他忘记告诉我卡的密码。”
“……”
“我们公司附近的农民楼房只要两百三一间,很便宜呢。”
“那种?卫生间共用的那种?”
“是啊。”
“那能住!?”
“可以啊,我好几个同事都住那呢。”简招西笑得眉眼弯弯,能离开我了,你就这么开心吗?没良心的女人!
我踌躇着,终于问出:“你不搬回霖台?”
简招西眨巴眼睛,答得自然:“我们还没完全和好……”
那你们别和好了!我家免费给你住!主卧让给你!水电全免费!别走好不好!别走好不好!
脑袋里有无数强烈的喊声呼之欲出,但最终,还是被仅存的自尊与骄傲艰难地制服,“随便你!我睡觉了!”我不再看她,恨恨回身进房,“嘭!”大力将门甩上。
我打开花洒,旋至冷水,不一会,全身上下便被浇了个透,薄薄的毛衣紧贴着皮肤,是阴阴的冰凉,我又将衣物除个干净,光着屁股冲刷了将近一刻钟,我在干嘛?自虐!我想重感冒!想发高烧!想找个不失面子的理由留住那个猪女人!
可是!在床上不盖被子地辗转了大半夜,我连个喷嚏都没有打,更别说是有高烧的迹象……
“啊!”我蹦跳起来,继而蹑手蹑脚地翻下床,轻轻打开房门,外屋一片漆黑,想必简招西已经睡熟了。我打开手机,借助屏幕微弱的光亮,悄声摸到厨房,在晾碗架上取了一个盘子,又踮脚到客厅茶几下找出瓶强力胶水,然后迅速溜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