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东来轻笑。
“沉年哥，你的这副样子，怎么说呢，哦对了，这副‘怨妇’般的样子，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呢……”
谢东来这几年来在都城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即便他接手了谢氏，且经营的相当出众，但关于他的私生活，传言甚多。其中最惹人争议的就是他的双取向。自古传言都不会空穴来风，所以，众人对他的性向一直持着猜测的态度。
沈沉年依旧沉默，他是什么人，又岂会因为谢东来的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变颜色？
似是感到无趣，谢东来无谓的耸耸肩，他嗤笑，这样的他和他又有什么意思，人都已经消失了找不到了，一时的口舌之争真的是无聊透顶呢。
“沈沉年，我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她回来后，能有一个地方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用担心会被人赶走而已。”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他们都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
她，已经消失了五年……
纵使都城沈家、苏家、谢家调用了全部的力量，也没有发现她丝毫的踪影，就仿佛她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消失的彻底极了，让人绝望极了……
陈恩发现，自沈市长从签合同仪式上出来后，就一直沉默。就像眼前这样，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后座闭目养神而已，可，偏偏他分明感受到周遭的压抑的空气，他甚至连车都开的胆战心惊的。
“陈恩，”
沈沉年突然开口了。
“去宜家。”
陈恩轻应了一声，在下一个路口掉头，驶往宜家的方向。
自从五年前苏西禾消失后，沈沉年一段时间后也搬离了那里。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即便是不去苏西禾的那套房子，至少他可以回自家的家啊，可是，他的心里就是抵触，非常的抵触。甚至一到那段要开进宜家的路，他的胸口就有着说不出的空虚。
沈沉年并不在乎这成为他的一个弱点，只是，即便他忍受着心里的那股空虚的感觉，苏西禾也没有再出现过。
最终，他还是选择搬离那里。
下车后，沈沉年让陈恩先回去了。他则慢慢的走向苏西禾的住处。
轻轻的打开门，沈沉年站在门口静静的发呆。
还是她离开时的那副样子，只是，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这个空洞的房子里已经没了她当初的味道。
终究是抬腿跨了进去。
这所屋子沈沉年后来曾来过很多次，可是，渐渐的，他只是将房门打开在门口驻足，不再跨进去。他不想再处在没有苏西禾的这所屋子里，甚至连一刻都会让他感到窒息。
他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渐渐的明白，原来，他早就中了一种名为苏西禾的毒，在他自以为不爱她不在乎她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悄悄的深入他的骨髓里，慢慢的融入骨血，等到觉察的时候再难以拔出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她，早就已经不再他的身边了……
今天，或许是受到谢东来的刺激，沈沉年终是再次跨进了这所他曾经和苏西禾共同生活过的房子。
所有的布局都是原来的样子，包括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杂志都没有挪动过位置。
这套房子以前是苏西禾租的，在她离开后，沈沉年将它买了下来，并且定时的让人过来清扫一下，前提就是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挪动原本的位置。
饶是这样，沈沉年还是再也感觉不到苏西禾的味道了。
真的，消失了吗……
沈沉年突然蹲□子，渐渐的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跪下，直到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双手紧紧的按在胸口的位置，嘴唇紧咬，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额间已经被冷汗打湿……
过了仿佛很久，又好像并没有很久，沈沉年发抖的身子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他慢慢的仰躺过来，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空荡，思索不出任何东西。
天渐渐的变黑，室内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沈沉年记得很久远之前，苏西禾似乎说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要开着灯才能睡觉的，现在，她是不是也在别的地方一个人开着灯睡觉呢？
沈沉年将灯打开，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沈少，有人在云都发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
沈沉年的眼眸瞬间睁大，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紧，青筋暴起。
第二十五章
云都是一个小城市。
小城市最明显的标准就是夜晚生活结束的异常的早。沈沉年到达云都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而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街道两侧的商铺大多也都关门了。
车停在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区的门口。
相比较大街上的冷清，小区里还是要稍显热闹一点的，也并没有什么人会来阻拦沈沉年所乘坐的车，所以，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驶了进去。
沈沉年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这个小区的安保，并不是很如人意的。
“沈少，就是这栋楼，301。”
说话的是之前就一直坐在副驾上的一个黑衣男子。
看他的样子，对沈沉年是极为恭敬的。
当沈沉年独自站在301的门前时，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哆嗦，在身侧紧紧的握了几下，沈沉年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想，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吧。
缓缓的将手抬起，故作镇定的按响门铃，沈沉年的神色一如平常。
可是，这个时候如果有第三个人出现的话，一定会看出他不光是手在哆嗦，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门从里面被拉开，首先映入沈沉年眼帘的，是一张小小的严肃的脸，年幼的脸因为看到的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人而皱在一起。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这时，一声女声从里面传来。
“小言，来了吗？”
如此熟悉的声音，沈沉年完全忘记要如何反应。
“砰！”
在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门无情的在他的面前关上。压抑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那颗心，沈沉年再次按响门铃，只是，这次的节奏明显已经乱了。
门再次被打开。
“不好意思，刚刚小言不懂事，将门关上……”
后面的声音在看清来人后，消失在了嘴里。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西禾，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也不过化作一句‘好久不见’……
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沈沉年紧紧的盯着帮他倒水的苏西禾。
苏西禾所有的表现都很正常，除了刚刚在门口初见沈沉年时的短暂的吃惊。她轻轻的将水放在沈沉年面前的茶几上，选了侧面的一个沙发坐下。
沈沉年贪婪的盯着苏西禾。
五年多的时候足够改变很多的东西，可眼前的苏西禾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沈沉年觉得自己很矛盾，可恰恰，是苏西禾给了他这种矛盾的错觉。
面貌上苏西禾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变的，是感觉。
现在的苏西禾，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变了。
可要是真的说到底是变在哪里，他却又说不真切。就好像是雾里看花一样，明知道不一样，却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
“你——好吗？”
沈沉年轻轻的问，他的目光仍旧一刻不停的锁住苏西禾。即便是人就在对面，沈沉年还是觉得不真实，仿佛长久以来的梦境就这样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反倒更加的忐忑，彷徨。
苏西禾嘴角微弯，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嘲讽，没有任何的怨恨，有的只是稀疏平常的淡然。
“你怎么来了？”
她并没有正面的回答。
沈沉年眼神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就这样的消失？”
他的语气并不重，可是其中蕴含的怒意却让整个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苏西禾看着这样的沈沉年，这样一个五年都未见的故人，这样一个她曾经爱入骨血的男人，她的心里居然再没了一丝波澜。
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是么？
沈沉年紧紧的盯着苏西禾，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任何变化的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
苏西禾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是刚刚的那副清淡的模样。
沈沉年的心里渐渐的生起了一种愤怒，可是，转而又变成苦涩的味道。
苏西禾，你就这么想从此消失么……
沈沉年也沉默了。
苏西禾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也没有丝毫的想要去解释什么，或者说辩解什么。
水渐渐的冷却，直至常温。
和人的心相比，水的变化岂不是很幸福，至少它不会有那种如置冰窖的心死如灰的感觉……
“回去吧……”
沈沉年近乎叹息般的轻语。
苏西禾轻笑，随意的反问。
“回去？”
“回哪里去？”
这样的苏西禾真的让沈沉年觉得陌生，很陌生。
“苏西禾……”
“你不回家了么？”
苏西禾嘴角依旧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很淡很淡的一个笑容。
“家？沈沉年，我的家就在这里，你要让我回哪儿去呢？”
原来，那里对她来说连家都不算了么……
“沈沉年，你要先不走的话就自己随意，我先做饭去了。”
苏西禾的语气表明，沈沉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认识的人。
“哦，那你去做吧，我随便坐坐就好。”
沈沉年心里有些微的失落，但他想自己没有被赶出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此刻的他并不明白，有的时候冷淡比吵闹更来的让人心寒。
苏西禾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向厨房。
她想自己是不在意的，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做菜的那只手明显的有些颤抖。
心中不免自嘲，这么多年里她其实已经看开了，什么情爱都不过是不可靠的空言，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了，但，看到昔日的故人，她终究还是不能完全的释怀啊。
长长的舒了口气，苏西禾终将有些波澜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这时，客厅中。
刚刚将沈沉年关在门外的小孩又出现在了沈沉年的面前，一大一小再次大眼瞪小眼。
沈沉年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他总觉得那是一种软绵绵的脆弱的生物。
他自己是一个很早熟的人，因为家庭的关系，思考的总是要比同龄人要来的多，所以，他其实不是很适应别的孩子的撒娇啊哭闹啊什么的。而且，长久以来的温和的扮相其实让他对这种需要投入很多精力的恼人的事情有些厌倦，所以，自然的就相对的有些排斥孩子。
而此刻，出现在苏西禾住处的这个孩子，怎么说呢，给了沈沉年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你认识苏西禾？”
明明长了一张很可爱的脸，偏偏像大人一般的说着严肃的话。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