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张桌上吃过饭,我知晓你酒量,不用谦虚。”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简白珂也就不推辞,随手摘了眼镜,端起杯来摇了两下,抿了一口,极是合作。
许是她的配合叫范墨元起了疑,他靠在沙发上,一脸兴味地打量着她,落在她脸上的眼神颇为惊奇。
“你还真沉得住气,大嫂。”
他将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充满了讽刺意味儿。
简白珂笑笑,仰头把杯里剩的酒液喝光,倒转杯子,示意他自己喝得一滴不剩。
“你叫我来,一定是有事要说,你不急,我急什么?”
她放下杯,也放松下来,靠着沙发,舒展着手臂,歪着头看向范墨元。
“怪不得,你在女演员里算得上绯闻少的,只因为背后捧你的人,是我大哥范墨存,她的女人,只要放出话,一定没人敢动。这个令我惊讶了一下,不过倒也有迹可循。至于别的……”
他停顿一下,眼神有瞬间迷惘,复又恢复正常,笑吟吟道:“你本来就不需要嫁豪门,你自己就出自豪门,原来我面前的竟是大名鼎鼎的王唯山老将军的孙女儿,真是失敬,亏我不自量力,还想要包你。”
简白珂不动声色,他这一碗迷魂汤灌下去,她也不觉得香甜,继续客气道:“你既然把我的身家调查得如此清楚,就也该知道,我是王家最不受宠的那一支血脉,听起来光鲜,其实半点儿好处都捞不到。”
没看明白范墨元要做什么,她不想激怒他,将他往仇人的方向推。
对她的谦虚谨慎似乎早有准备,范墨元不说话了,慢慢品酒,不时用眼神凌迟一下心头已然不安的简白珂。
“怎么选上抱我哥的大腿了?”
他说话果然不招人爱听,虽说是实话,但实话往往算不上动人,甜言蜜语多是违心的谎言。
简白珂依旧不动怒,有种稳坐钓鱼台的凛然,好言好语认真回答道:“机缘巧合,不是你哥,也是别人的哥,早早晚晚都是哥。”
她没想开玩笑,不过这笑话比范墨元之前说的还冷,他果然神色微变,露出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行了,简白珂,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我有话直说。离开他,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只多不少。”
范墨元还真的直接,这小叔和嫂子的那点儿丑事,他不仅搬上台面,还面不改色。
简白珂愣了几秒,然后抬起手捂着嘴,咯咯娇笑几声,姿态妩媚,语气和缓。
“只私下里偷/情不行嘛?干什么那么认真,难道还非要我离婚不成?”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转了不下百十来遍,这范墨元不傻,莫非,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才“哄”着自己离开范墨存?
“你爱他吗?”
他忽然出声,截断她的小声,一眼望过去,脸上是认真的表情,看得简白珂真的有些错愕。
“嘭!”
范墨元从怀里掏出来个小瓶儿,眼药水大小,滴溜溜从桌上滚下来,在地毯上转了转,正好停在简白珂脚边。
她皱眉,弯身捡起来,拔开瓶塞,凑到鼻前闻了闻,并没有特殊味道。
“能闻出来才怪,无色无味的!”
对于她的无知,范墨元有些耐性尽失,低吼出声。
简白珂明白了,追问道:“迷药?”
他撇嘴,模棱两可道:“怎么说,差不多吧,当时你在法兰克福,我哥就是给你用的这个药。”
简白珂回忆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他进门后,我连杯水都没喝过,怎么可能被他下药?”
她不是没用过类似的手段对付过别人,自然谨慎,怎可能反被别人算计了。
范墨元被她问的脸忽然红了一下,想了想才咬牙道:“你们不是做/爱了吗,他把药涂在下面,进去的时候,自然就进到你体内了!”
说完,别过脸去,居然有些害臊的模样儿。
不过,此刻的简白珂却顾不上欣赏他的羞怯,而是陷入了被下药的震惊中。
“下药?对他有什么好处?”
怪不得,她对自己那晚上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说不定,关于结婚的协议就是当晚自己签下的,根本不是混在其他协议里被她不小心签署的,她就说,自己怎么可能糊里糊涂地随便签名连看都不看的。
后知后觉,这才一惊,简白珂喃喃道:“他到底还做了什么……”
范墨元也跟着摇头,他是真不知道,查到德国那一夜,查到这神秘药水,几乎就要把他累吐血了,别的事情,一时半刻也没有头绪。不得不说,玩心计耍手段这种事,他天生就不如自己亲哥哥。
“我只想说,他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如果这游戏你玩不下去了,不如趁早抽身,跟了我吧,不就是想赚钱想出名?只要你想,我可以把你捧到好莱坞,叫你去奥斯卡当评委!”
范墨元放了狠话,却也不是完全说梦话,简白珂演技一流,长相一流,所欠缺的,只是个迈入国际影坛的机会。华星不乏各路运作团队和幕后推手,他有这个自信。但前提是,她自己想这样。
她若不想,就算他手眼通天,也无一用。
果然,简白珂摇头,看着他,又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现在,对于你的提议,我say no。”
范墨元遗憾地叹息,忍不住挖苦道:“我以为你是不同的,没想到啊没想到,是尤物,也是,俗物。”
口中啧啧,听起来确实有种感叹。
简白珂却笑了,恢复了娇媚,半真半假推辞道:“范总看错便是看错,还把错儿推到我身上,我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主动捞起酒杯,被他和自己的酒杯都倒满,盈盈举起,主动敬酒。
范墨元心头复杂,也抓过杯子,迎了一下,仰头喝光。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又热又烫,简白珂几乎是落荒而逃,径直跑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借着哗哗的水流,拍了怕脸颊。
再抬起头,镜中美人依旧,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美人的脸。
“白珂学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话语是透着惊喜的,但笑容里却没有半分喜色,身后的窈窕美人,正是小花旦佟薇,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简白珂。
“人生何处不相逢。”
简白珂抽了一张纸擦手,也不咸不淡地回应着,两个人都因为过去的一些旧事,能避就避,看来今日是避无可避,卫生间总是最合适上演狗血剧情的地点之一,绝对能排得上前三甲。
擦干了手,将皱巴巴的纸团掷到纸篓里,简白珂略一颔首,有礼而疏远道:“我先走一步。”
佟薇却伸出手,指尖微翘,笑道:“白珂学姐,你知道吧,下周横店新戏开拍,我是女二号,咱们对手戏可不少,到时候你可要多多指教啊!”
简白珂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佟薇的挑衅,也不禁绽开笑颜道:“学妹客气,我哪能指教你啊,你出道到现在,演的最多的就是配角,这一点经验丰富,我可不好指手画脚。”
佟薇也不急,似乎料到她会拿自己没演过女主角这件事来敲打,笑得愈发甜美,嘴却不含糊,回敬道:“您说的哪儿话,我年纪轻,又没个贵人多提携,拼着自己一身干干净净,能演个女二号,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别的可不敢多想,学姐您就别笑话我了!”
若是平时,简白珂倒不在乎和她你来我往一番,只是现在心里有事,堵得难受,懒得和佟薇玩这些言语上的小把戏。她一挑眉,直迎向佟薇的眼睛,认真道:“佟薇,沈澈回来了。”
果然,原本一脸得色的佟薇,霎时敛去了笑意,竟结结巴巴道:“他、他回来了?在、在哪?”
刚巧这时,有个酒吧服务生进来,简白珂从她口袋里拔出圆珠笔,抓过佟薇的手臂就开始写,边写边念叨着:“我把地址留给你啊。”
佟薇一个劲儿点头,不顾手臂上传来的刺痒,连声道:“好好好,你下笔重一些,我怕字迹一会儿消掉了。”
简白珂口里“嗯嗯”,果然手上更用力了,写下一排字。
“走了,学妹再见。”
她写完,把笔扔在洗手台上,忽然笑得开怀,转身消失在门口。
佟薇站在原地,伸着隔壁细看地址,只见上面写着“苏市第一人民医院”,圆珠笔尖将她白嫩的肌肤划得呈现出道道红痕,都有些肿起来了。
“靠,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叫这女人耍了!”
佟薇恨恨,甩了甩手,就这么几个字,她哪里能记不住,自己傻呵呵地还主动凑上去叫人家“下笔重一些”!
又是半夜,又是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上来床,不消说,又是应酬完毕,夜半时分归来的范墨存。
到底是回了自己的大本营,几日来应酬不断,可他从不在外面过夜,哪怕是凌晨两三点,也会回来,身上除了烟酒味道,并无一丝脂粉香。
而且这男人丝毫没有迟归的自觉,回来后洗完澡,上来床后必定把睡梦中的简白珂弄醒,好好“疼爱”一番,再放她去睡。
简白珂怀疑,自己一定是嫁了一个超人,精力旺盛,即使不眠不休,也整天神采奕奕。
只是今晚,从“一夜”回来后,她心思烦乱,刚入眠,被他这么一搅合,顿时有些不悦。
“别碰我,脏死了!”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其实并不重,但莫名地烦躁,伸手去推他。
范墨存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话,扯了扯领口,“我去洗澡。”
刚要转身,却又被一只手拽住衣角,他站住,俯看着床上的人儿。
只见简白珂拉着他的衣角,一寸寸慢慢攀升,像极了午夜的女妖。
她终于坐起来,扑到他怀中,一只手玩着他的耳垂,听闻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凌乱。
“范墨存,你爱我吗?”
她软软地问,声音甜糯勾人,见他不答,又重复了一遍,舌尖舔上他的耳廓。
他立即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舒爽的轻哼,一把将她推回在大床上,压□子,一边撕扯着衬衫,一边征求她意见。
“完事我抱你一起洗澡,行吗?”
他不等她回答或点头,用嘴封住她的嘴,与她尽情享受今晚的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