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到了中午,更是酷热难耐,幸好这世上有空调这种东西,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依稀能看见外面那滚滚热浪卷着烈日的暑气蔓延每一处角落。
这几日兮蕾在网上和一个叫“最可爱的人”的陌生人聊得格外投机,刚开始兮蕾没理他,叫这样的名字,兮蕾潜意识以为对方是个秃头龅牙青蛙肚的猥琐男,奈何他坚持给自己发笑脸过来,她也就耐着性子聊了几句,后来发现他挺有学识见解的,话虽不多,但总是一语中的,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们谈理想,谈生活,谈不切实际的梦。
她问他: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说,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一辈子。
然后他问,有人向你表白?
她看着电脑屏幕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直到他再次发来消息问:你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吗?
她能吗?一贯鸵鸟的她似乎不曾想过这些。
那天晚上过后,她偶尔也会惶惶然地害怕再次见到他,那晚的他确实给她平静的二十二年生活里扔了一颗炸弹,可是十几天过去,她的日子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仿佛那晚不过一场绮梦,风吹云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只是心里无端生出的空寂让她怎么也忽视不掉。
她在心里问自己,喜欢他吗,反正不讨厌。
可是每每自己总是被他气得哑口无言,他总那个本事。
他说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呢?
要说容貌,她最多算是清秀,要是学识,一个小学老师能有什么深厚的学识,家世更不用提,叔叔再好,终究只是没有血缘的叔叔。
不想承认,却还是无法掩埋掉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自卑感。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十二岁来到z市后,她就一直在为了赶上别人的脚步而努力。
初来时,她一口乡音总是成为班上最流行的笑话,她胡乱搭配的风格也一贯成为同学津津乐道的话题。
每次穿上叔叔给她买的新衣服,她都会站在镜子前看好久,她会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这样穿,就会和他们一样看不出是农村的孩子了?
好在她的内心总是足够强大,强大到对于那些嘲讽总是能一笑而过,因为她听到过更刺耳的话语,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就练就出来的。
她不是很聪明,但是适应能力却格外的强,不到半年,她再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就完全不带一点乡音了,她不怎么懂得打扮,但是她会乖乖不出差错地穿校服。
她从被疏离到被接受也不过用了一年时间,无论是同学还是弟弟小宇。
唯独景兰阿姨,她始终不曾被认可,但是这并不影响她那颗积极向上的心。
她有时候自嘲,她像不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爸爸,从没见过,妈妈,早已去世,唯独她,一个人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她接受的爱不怎么多,所以真正付出的爱也没几何。
与其说她不懂爱,不如说她不敢爱。
她想到爸爸的时候也不怎么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因为一想到心里就会莫名的怨恨,长这么大,脑海里最深的画面永远是妈妈苍白着一张脸每天清晨站在后山上无神的看向远处,眉宇间总是挥之不去的愁绪,眼底那道不尽抹不去的思念犹如蔓藤终年缠绕着她。
所以上帝才会早早地结束了妈妈的苦难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而她也从不问她爸爸是谁,在哪里。
外面聒噪的蝉鸣声声入耳,她抿嘴笑了笑,眼角却有点潮湿。
记忆中她很少看到她妈妈笑,即使笑也是勉强的笑,而她学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微笑。
无论是面对表扬还是刻意的讥讽,她都学会了以笑待之。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大作,打断了兮蕾的记忆,她拭了拭眼角的湿意,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门口保安打来的是,说是有人找她。
一出办公室,额头上就沁出一层薄汗,远处的地面在热浪的映衬下似是被烤软了一般,散发着一波波热气。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边站着一名穿西装的男子,即使在这么热的情况下,身体依旧挺得倍直,仿佛那毒辣的日光不曾照在他身上一般。
她还未走过去,那人就打开车子的后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兮蕾不明所以,走进了看才发现车里还坐着一个人,兮蕾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好扭转过脸看向她,在看到她时,难得一贯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神情极为慈和,站在车门边的兮蕾却大吃一惊,车里坐的居然是Z市的市委书记乔荣轩。
“坐到车上来,外面热。”说着乔荣轩冲她招了招手。
“我......”兮蕾还是不能反应过来,“您找我吗?”她指着自己问。
坐上车后,尽管车里空调开得足够大,兮蕾还是紧张的后背全湿,再经空调冷风一吹,满背辛凉,只能正襟危坐的不敢动一下。
车子没行多远,只是开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幽静地段,车一停好,司机就下车不知所踪。
兮蕾咽了口唾沫,叫了声“乔书记,你找我......”。
“别紧张。”乔荣轩似是能感受到她的僵硬,对她安抚地笑了笑,“你可以叫我乔叔叔。”
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没有一丝杂音,兮蕾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张了张口,“乔叔叔”是怎么也叫不出来。
乔荣轩望着那双相似的眼睛,内心的激流涌到嗓子口堵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看着外面那排满是翠绿的树桠枝头低低地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见到你母亲的最后一面。”
说完眼睛里附上一层水雾,外面的世界全都模糊化。
兮蕾睁大双眼似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耳中有一瞬间的轰鸣,一股寒意顺着筋脉延至四肢百骸,她有些错乱地思考着,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然后她想问他怎么认识她妈妈,和她妈妈是什么......关系?
喉咙犹如被猛兽扼住一般,呐呐地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乔荣轩一回头就是看到了兮蕾这种惊愕的表情,他心神威震,随即明白了她有可能误解,开口补充道:“我年轻的时候在清河集当过知青,那时候认识你母亲的,和你母亲是......朋友。”
心脏落回原处,兮蕾从恍然中拉回思想,深吸了口气,把之前所有令人胸闷的情绪咽下去,只是内心回荡着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的气流四处乱窜,始终不能让她静下心来。
“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乔荣轩一点点地回忆着。
“可是脾气一点也不像,她是个很执拗的人,不懂得迂回,不然也不会......”
“但是真正了解你母亲的人都会被她的执拗所折服。”见过乔荣轩回来后,这句话就一直在兮蕾的脑海回放。
她想问他怎样才算是被折服,她还想问他是否认识她的爸爸,她更想问她爸爸是否还在这世上。
这个问题她以前不敢问,现在依旧不敢问,有时候多些念想比绝望的事实要让人好受些。
当天夜里又下起雨来,兮蕾起来关窗的时候,眼睛望向幽冥的天空,一道闪电劈过,天空被撕裂开来,瞬间的强光混合着雨滴铺洒在兮蕾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耳边是轰鸣的雷声。
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白天还是那样的炎热,没想到一场雨就让空气中的温度骤降,变得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第二天周末她不得不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见邱媛。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邱媛吸了一大口果汁,含糊地问道。
“没什么精神,夜里凉了。”兮蕾吸了吸鼻子,说着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这么不当心,一个人就要多注意点!”
兮蕾莞尔,“不愧是工作了的人,知道训人了。”
“行了,别给我扣高帽子,说说你和姓孟的怎么回事?”邱媛眯着眼一脸八卦像,十足的娱记模样。
兮蕾一怔,随即假装问道:“什么姓孟的怎么回事?”
邱媛翻白眼,“还装,那天本来想叫你坐我的车,谁知道正好看见他拉着你坐上他的车。”
兮蕾顿时心生愧疚,有些抱歉地看向邱媛,“对不起,媛媛,我——”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生你气才问你的吧,你放心,我和他没戏,我就是怕你被他给忽悠了。”
“没有,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她低低的回道。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兮蕾掏出接通,是叔叔。
邱媛看着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不怎么情愿地点头应着什么,神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疑问油然而生。
所以兮蕾一挂掉电话,她就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谁打来的?”
“我叔叔——”兮蕾看了一眼被雨洗过的澄净天空,幽幽地说道:“赴你的后尘,让我去相亲呢。”
无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拖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哼,说我经常骗人的姑凉自行领一百大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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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个俺心目中的兮蕾,清纯有木有!!!!
第20章
听到“相亲”两个字邱媛先是一愣,接着很没形象地发出一阵爆笑,最后不得不捂着肚子指着兮蕾说:“你也有今天。”笑过之后得到圆满的舒畅,心里终于平衡了,然后颇为理解加同情地站起来拍着兮蕾的肩膀说道:“走吧,念在你帮我那么多次的份上,我也帮你参考参考。”
“参考就不用了.”兮蕾嘴角抽搐,对好友难得的积极很不敢苟同,望着外面那一排白桦树眯了眯眼,“对方一定是我叔叔从里到外早已摸清底细过的人。”
“那我也去,保不住你叔叔也有走眼的时候。”
邱媛知道兮蕾是无父无母,一直由她叔叔抚养,家人里兮蕾提到最多的就是她叔叔和她外婆,而在邱媛的印象里,兮蕾最尊敬最信任的就是她叔叔,凡是她叔叔吩咐的,她都照做不误。
邱媛一直对兮蕾的叔叔很是敬佩,想她父母养了她二十余年,她除了花钱的时候百依百顺,其它时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