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倒了杯果汁给她:“你不也留下吗?”见丁逸摇摇头,就接着说道:“李贝贝一个人住我这里,不太好吧,我的意思是她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误会什么,或者是被魏知道,说不定会有意见,你们中国人说的,瓜田李下,总归不合适。”
丁逸反驳:“她都睡着了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虽然嘴硬,她心里其实也在犯嘀咕,都说日本男人品行有问题,虽然和田看起来还不错,大家又是老熟人,但谁能肯定他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万一她走后李贝贝出点什么事,她罪过可就大了。
斟酌半天,丁逸决定也留下来,可是当她捧着果汁同和田两两相对时,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李贝贝醉的不省人事,我们这样不是更像孤男寡女?”
虽然已经是深夜,和田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丁逸今天得知李贝贝的心事后,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没什么睡意,两人便在客厅沙发上闲聊。
原来和田家族产业里也有汽车制造业,他曾经选修过类似课程,和丁逸讲起专业领域的问题也是毫不含糊,只是丁逸才大一,学的都是基础课程,专业课还没修几门,细谈起来没什么优势的,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你学武术、语言还有管理和机械,是不是要花很多功夫?身为世家子弟也是很累人的吧,会有很多责任和义务呀,什么都不能自由决定呀等等什么的。”让她平衡一点吧,否则再对着这个人,她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和田如她所愿的点点头:“学习的过程是很辛苦,不过好在这些都是我的兴趣,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我因为不是长子,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束缚,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作主的。”他顿了顿,看了眼丁逸接着道:“比如婚恋。”
丁逸被他看的心里咯噔一下,今晚果然是受刺激了,她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李贝贝喜欢哥哥,一下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观察力和理解力,现在她也不敢肯定和田这个眼神和这句话是否有别的涵义,和田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又开始了别的话题。
和田反应机敏学识渊博,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聊了好久两人才起身各自去休息,虽然还有空房间,丁逸还是决定去和李贝贝挤一个床。
“她半夜或许需要照顾。”丁逸对和田说,和田笑笑,确定了丁逸不再需要什么东西就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起床李贝贝果然一脸迷茫,她的记忆只到“李老师美艳大方”,看来自己陪她住下还是很明智的,否则恐怕她会下一大跳,说不定还会怨恨自己不讲义气丢下她不管。
和田开车先送李贝贝,再和她一起回学校,快到宿舍楼之前丁逸马上要求提前下车,一夜未归,要是被熟人看到她被男人开车送回来,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之前来到教室,微积分老师不太好惹,她的课一般没人敢迟到。
昨天手机可能由于被李贝贝打了太多遍就没电了,刚才回宿舍拿了备用电池,丁逸在课间抽出功夫给手机换电池,一打开手机就看到沈长东发来的短信:“昨天打电话,你室友说你匆匆忙忙出去了,说是李贝贝喊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还有一连串的催问短信,最近的一条是:“我在你们大楼前面,你在哪个教室上课?”时间是三分钟前,丁逸一抬头,就看见沈长东在教室门口张望。
看到丁逸出来,沈长东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神色似乎很疲惫,头发凌乱,下巴上泛起青色胡茬,他向来爱干净,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不多见。
丁逸正要解释,沈长东似乎缓过劲儿来,把她拉到楼梯拐角人少的地方后就一声大吼:“你有没有脑子呀!大晚上出门为什么不跟人说去向?!”
丁逸开始没想到会一夜不归,后来想给沈长东和宿舍打电话又怕时间太晚影响他们休息,失误在于忘了给沈长东发个短信,他每晚临睡前都会往她宿舍打个电话说上几句的,发现自己一直没回去自然会担心了。后来手机没电了,肯定又打不通,看他泛着血丝的眼睛,丁逸就能想象得出他当时着急的情况。
因此虽然沈长东对她又骂又吼,丁逸难得的没有还口,只讪讪道:“你怎么跑来了,早上没有课吗?”
沈长东心情稍微平复,白了她一眼:“还上课呢,我昨晚熄灯后硬闯着出的宿舍楼,还不知宿管会不会去系里告状呢。”
原来沈长东无法联系上丁逸,躺在床上越想越担心,决定去她学校附近找找看,可是宿管大爷说熄灯后任何人都不能出楼,沈长东好说歹说,半是强迫着大爷给开的门。打车来到A大后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听到赵晓冬说丁逸在接电话时提到酒吧,就把学校附近的酒吧挨个找了一番,到了凌晨酒吧都打烊也没找到,沈长东愈发担心,连附近公园都找了个遍,只差报警了,可是失踪时间不到,警察也不会受理,他就在早上来学校碰碰运气,看丁逸是否回来上课,再找不到他就只能通知丁逸伯父了。
听完他的叙述,自诩铁石心肠的丁逸也不禁眼圈发红,想不到她一时的大意竟然给沈长东带来那么大的困扰,心里十分内疚。
上课铃响了,沈长东揉揉她头发道:“快回去上课吧,我先联系同学找间男生宿舍休息一下,中午再细说。”
二十五
二十五
休息了一上午,沈长东的精神状态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常,丁逸东奔西跑打了食堂她认为最可口的几样菜,带着讨好的笑容端来给他吃——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她最近在沈长东面前总不能理直气壮。
虽然对李贝贝表示不会将那件事对人乱讲,但沈长东显然胡弄不过去,于是边一边吃饭一边简单说了大概情况。
沈长东忍不住问道:“和田是谁?”差点忘了,沈长东并不认识和田的,丁逸解释:“初三那年暑假我来北京玩认识的,魏华靖的朋友,虽然是个小日本,人还马马虎虎。”
魏华靖的朋友,那应该是个男的了,沈长东抬头看着丁逸,见她双目清明,只顾挑拣着饭菜,忍不住拍她脑袋一下笑道:“还说买给我吃,好的都被你挑光了!”
沈长东平时课业不重,有空的话就会来A大陪丁逸上自习,久而久之,丁逸去教室就会自动自发的占上两个位子,有时宿舍里别的人还会帮着他们占,因为宿舍里的热水,经常由沈长东都包着打了,这也算做人家女朋友的福利吧。
这天周末,丁逸正在自习室埋头和机械设计基础的习题奋战,沈长东则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看电影,把丁逸恨的牙痒痒,同人不同命,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等到她终于完成作业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发现沈长东看的还是同一部电影,有没有搞错,难道他还反复看?忍不住凑过头去,这才发现沈长东并不是简单的看电影,他正在使用一个编辑软件往上敲字。
“你在干什么?”丁逸好奇地问。
“没什么,帮人翻译些原声电影。”沈长东摘掉耳机,也开始收拾东西。
“就这么听着翻译吗?有没有英文字幕?”见沈长东摇头后丁逸来了兴趣,她英语差,听力是差中之差,所以向来崇拜外语学得好的人,想不到沈长东都已经到了能翻译原声电影的水平了,刮目相看呀。
丁逸奸笑着捅捅沈长东:“翻译这个收入不少吧,呵呵是不是又要请我吃大餐了?”没想到沈长东一句:“我这笔钱有用途。”弄得她老大没面子,耸耸鼻子嘀咕:“有什么了不起,哼哼我也想办法去挣些外快。”
虽然宿舍已经凑钱买了台电脑,可是由于大家都在同一个系,空闲时间也冲撞,使用起来并不方便,因此丁逸还是没有放弃独自买一台的打算,下学期开了计算机原理绘图和数据库等课,更是连作业都要上机来做,没有随时可用的电脑,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然而在花钱方面丁逸并不算谨慎,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以前在父母身边一切用度由他们包办还没觉得,独自来了北京以后就显现出理财的重要性了。因此虽然爸爸给她的生活费已经不少,买了手机凑了电脑份子,再胡吃海塞大半学期下来,已经是捉襟见肘。电脑可以下学期申请专款再买,可吃饭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丁逸觉得理财之道在于开源而非节流,于是兴冲冲的问在勤工助学中心工作的杨璐璐:“有没有什么兼职机会?给我也介绍一个。”
杨璐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脸皮虽厚,脾气太臭;学习虽好,缺少耐心;娇生惯养,难当大任。看来最平常的机会,如促销家教发传单攒书之类的你是干不了了。”
丁逸被她说得面色发黑,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只听杨璐璐接着道:“所幸皮相还不错,盘儿够亮条儿够顺,有个轻松又挣钱的机会,像是专门给你设定的,你知道咱们课业太重,这个工作省时省力钱又多,对你再合适不过了。”
丁逸听她的话,忍不住想到了街头小广告里描述的:“某夜总会招聘男女公关,要求相貌端正思想开放,月收入数万。”当下叱咤一声扑向杨璐璐。
被掐住脖子的杨璐璐脸憋的通红,费了好半天力才扣开丁逸一个小手指头:“你,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丁逸暂时放开她,给犯人一个申辩的机会,稍有不对就将是大刑伺侯。
杨璐璐咳了两声揉揉脖子才开口:“你这个野蛮女人,我说的是礼仪啦,你想到哪里了,啊?自己思想不纯洁还怨别人?”
丁逸闻言眉花眼笑,赶紧倒了杯水端给杨璐璐:“嘿嘿,谁让你说话说半截呢,快说快说,到底怎么着。”
原来学校和隔壁的B大一起成立了礼仪队,除了为大学内部的什么庆典活动提供服务,还有机会到社会上进行一些重要场合的礼仪服务。名校女大学生,气质外形上要求也很严格,所以市场很好,收入也颇为可观。
于是丁逸在杨璐璐的推荐下,经过层层面试筛选,进入了礼仪队。第一次外出接活,是周六在国展举办的一家陶瓷展销会上,会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因为要穿旗袍,所以丁逸不得不随身携带一个大背包装衣服,索性就将随身物品也塞进包里。
可是等到展会结束要换衣服的时候丁逸就傻了眼。原来她随手把包交给展台旁边的小妹看管,可是今天人实在多,每个人都有一摊事要忙,小妹也总被支使着干这干那,丁逸问她要包时她一脸茫然,赶紧到处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眼角含着泪:“我明明放在台子下面的,怎么会没了呢,这咋办呀,呜呜……”
丁逸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却也不忍心再为难她,只是抱怨自己倒霉,本来是来挣钱,这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今天一天白干了还要再倒贴。
手机、钥匙、衣服和钱包里的四百多块钱,全都丢了,礼仪工资要等回到学校才能领,这大老远的她连路费都没有,同事倒是提出可以先借她些钱,可是她一身旗袍,光裸的腿只穿了丝袜,走在外面不是要冻死?
到了这时候,她只能庆幸爹妈给了她好基因,让她记忆力还不错,于是借了同事的手机拨电话给沈长东。
展览馆要清场了,有几个同事提出要在门房处陪她等,丁逸看看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雪,就婉拒了,只接受了一个男同事的外衣——包住腿也好呀,她可不想将来得老寒腿。
顶着一身怪异的装束,丁逸哆哆嗦嗦蹭到大门外的肯德基吹暖气,呵呵洋快餐这点比较好,即使不点餐也不会被人轰走。
还好沈长东学校离此地不远,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他的身影,现在通讯不畅怕他找不到自己,丁逸连忙冲到门外大呼小叫。
抱着一件长羽绒服的沈长东从出租车上一下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丁逸挽着发髻画着浓妆,上身是火红闪亮的绸缎旗袍,从腰处往下则系着一件男式风衣,两只袖子在腰处打了个结,风衣带子又在膝盖处打了个结,此刻正急忙忙推开玻璃门从肯德基跑出来,见到他后表情夸张的惊喜,喊他名字的声音大的让周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一刹那间,沈长东几乎想扭头就走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可手还是自动自发的将羽绒服打开,包住胳膊还裸露在外的奇装异服人士,将她拉进了出租车。
几乎一个人喝完了一整份的竹笋老鸡煲,丁逸才抹抹嘴道:“我手机丢了,全部的钱都放在钱包里也丢了。”她没说的是,她全部的钱也就剩了四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