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还是躲不开应该有的情绪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在将近十年之后再次和许然重逢。这两个月,似乎包含了十年里他们来不及说出的东西。
是不是这些年自己成长了许多,对待问题也更加多面。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宠上天的小丫头。遇上许然一味的宠溺,她也会想逃,想更加独立。
许然,这个名字存在太多含义,她的初恋,她的错过,她的抽离,以及尘埃落定之后,她的丈夫。
一辈子有多少来不及?
她已经错过了好多次,这一次,绝不会错过。
想起许然求婚的前几天,自己还开玩笑的跟陆七七说过:“单身多好,我要多单身几天。”
才几天的功夫,自己就被许然收买,成了待嫁人士。
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这样可笑的变数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奇怪的,是自己也欣然接受。
许多人,总是在犯下错误之后,才会觉得犯错的是自己。
“怎么司令的女儿也会来这小山山沟里坐着?不怕丢了身份?”
一听就知道是范景瑜的挑衅,王远楠不想理会,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越抹越黑,干脆不说话,起身看向面无表情的范景瑜,勉强笑了笑,拍拍屁股转身下山。
自己跟她已经积怨已久,误会也不少,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对待自己的态度。
“喂!”
不知道她这样针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不过听到她叫住自己,还是顿住自己的脚步,问道:“有事吗?”
范景瑜眯眼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半张脸阴暗,半张脸被余光照射的金黄:“王医生,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
王远楠浑身瑟然一抖,接着迅速让自己恢复平静:“夜路我是走过,鬼倒是没撞过,希望能见识见识。”
之前放松的心情全都被冲淡,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鬼才知道范景瑜是什么意思,她不想猜,也猜不到。
现在能牵绊她的,只有许然。
好在一回到院子,就到了晚饭时间,农家小菜很合她的胃口,这恐怕是她这次下乡的第一个收获。
作为一个吃货,自然不可以在这方面输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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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家母,亲家公,那咱们这儿就先定下来了,不管领不领证,小楠一从乡下回来就办婚礼!”
沈蔓和许平夫妻的见面出奇的成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说定了婚期,速度实在是让作陪的许然汗颜。
这两个女人似乎都特别对得上对方的胃口,交谈也是十分愉快:“这样吧,我知道亲家母是刚从国外回来,对C市不太熟悉,结婚的酒店就由我们决定,剩下的彩礼,聘金等等……您就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做到。我本人也很喜欢楠楠,跟我们家许然真的是天生一对!”
“许然……许然!”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许然十分的心不在焉,自家妈妈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端起面前的葡萄酒喝下,问道:“啊?”
“小楠是不是明天就回来?”
果然,妈妈最挂心的还是时间问题。
许然扯出一个笑容答道:“妈,才这几天,你不觉得太仓促了?好歹也给我们个时间准备。”
☆、虚荣不痛
“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
许妈一下就驳回了许然的上诉,并且永远不能翻案。
两个女人继续自己的话题,从婚纱聊到婚纱照再到喜帖的样式,不亦乐乎。
许然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默默的思考该给王远楠怎样的惊喜。
看了看沈蔓,仍然在兴高采烈地与自己的妈妈交谈,可就是因为她,让王远楠从小就极其缺乏爱。对不熟悉的人永远都是戒心防备。
不知道她前天做了什么梦,半夜一直哭喊,梦呓不停。许然只听懂了一句:“妈,别丢下我!”
就算是外表再坚强的人,也有内心不能说出的硬伤。更何况,王远楠原本就不坚强。
他只能替她擦去泪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吻唤她平静安宁。
这几天的接触,他不难发现,沈蔓是爱王远楠的,只是这种情绪被压抑了十几年,再也发不出来了,所以她情愿以自己的疯癫来面对王远楠,也不愿意显露出自己对她愧疚的心绪。
笑着喝一口茶,把这些情绪全都吞进肚子里,专心应付两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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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夜永远是平静而安宁,盛夏的情绪感染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犬吠渐渐消失在金黄太阳落下的地方,蝉鸣伴着猫咪有一下没一下的呜咽。从小就在城市中长大的王远楠自然没有听过这样的合奏乐曲,闭眼站在窗户前聆听这一切动静。
“远楠,还不睡觉?我先睡了,好累。”
一阵翻动被子的声音落下,屋内黑暗,屋外亦是黑暗,只清晰可闻王远楠和柯青澜细微的呼吸声。
心中有些隐约的不安,不知来自于何处。只觉得胸闷气短,眉头也不自然的紧缩。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想起今天下午范景瑜说的那句话: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
纠结心事的时候,很容易把一切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今晚,自然是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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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主任,你难道都没看见,我们这些科室的人忙的要死,人急诊科的倒是坐镇在后边了。嘁!”
刚收拾完义诊时必要的医护用品和桌椅板凳,一车人就听见范景瑜不满的埋怨。
旁人也都知晓她早就看王远楠不顺眼,再加上范景瑜在医院里公认的暴脾气,还真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王远楠说句话。
今天的安排很是微妙,大清早,阮既看见顶着两个大熊猫眼的王远楠,再看她的神情,知道是昨晚没有睡好。因为此行没有护士,所以把她安排到后勤那儿去给一些病人挂瓶。
只这个安排就被范景瑜抓住了把柄,从早上碎碎念到下午太阳快落山。
其实这些八卦的事情,旁人听一两句还好,听多了总会觉得不耐烦,范景瑜没有发现,到了后来,她身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王远楠有心装乌龟,一句话都不说,安然自得的听歌。只是这一句话,分明的刺入自己的耳朵,她抱怨也就算了,明着指出阮既,不是要让他尴尬吗?
摘下耳机,把头探出前排的后背,看见阮既咬着嘴唇,一双手攥的发白。
一团无名火就这样窜了上来,她王远楠只是不想理范景瑜,不是怕了她!
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冷着脸对前面说:“喂,且不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做了亏心事,总也会撞鬼。”
范景瑜原本料定她不会反击,才敢骂了一遍又一遍。这会儿被她一句话噎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车上的人也乐的清闲——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下车后,自己被跟范景瑜同一个科室的小凡拉开,说些毫无营养的话题,王远楠只当她是刁难自己,勉强应付过去。没过十分钟,自己重新回到大部队,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虽然一切的感觉都有些不对劲,不过困难的一天好歹过去。这个下乡团队里的人基本都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有些人需要升职,有些人需要休假,有些人需要评优。总之,没有几个是因为无聊才下乡。
柯青澜的男友还是追来了,他放弃了博士后学位,高薪被聘请到一家跨国律师公司工作。
那个叫祝景的男人在所有人面前向她求婚,在所有人的鼓动下,最终答应。
而那天,夕阳还未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城。
王远楠只是祝福,没有羡慕,因为此刻,她觉得自己更值得别人羡慕。
晚上和许然煲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粥,男人没有把父母商量好两人婚礼的事情告诉她,昨晚回家之后,自己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既然有人存心要创造这个惊喜,自己何不利用起来?
等她回来,许她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
“……快没电了,我看明天见面再说。”
许然慵懒的靠在飘窗上,左手依旧是不变的苦茶,对着手机暧昧的说了声:“嗯……”
薄唇贴上听筒,亲吻的声音穿透电波刺激王远楠的耳膜,让她的心跳不自觉漏了几个拍子。
呆呆傻傻的握着电话,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翘起了弧度:“许然,你……”
“我爱你,晚安。”
许然从来不吝啬于说出自己对王远楠的心爱,她本就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必须应该是最关心她的那一个。
她忘记带充电器,只能把手机关了。这一个人的宁静夜晚,似乎更安于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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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远楠来了没有?”
“没有来吗?”
作为组长的阮既负责点名,可是等了十五分钟,王远楠还是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凡不知道在跟范景瑜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森森的笑了出来。范景瑜带着一脸嘲笑对全车人说:“也没见过全部人等一个人,还等了这么久……呵!”
阮既看了看左手边的村庄,农村的一天总是比城里更早开始,不过早晨八点,已经充满生机。
“再等十分钟吧。”
不过阮既没想到这句话遭到全车人的反对,小凡抖着自己的二郎腿,用刚好能让全车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司令的女儿面子真大,连不苟言笑的组长都为她说话。”
“……手机也打不通,估计是有专车来接她,咱就不等了。”
连先前不发一语的司机都有些不耐烦,烟一根接着一根抽:“我是要赚钱的,你这么等下去我可就少跑一趟,那些钱你来付?”
最后,还是阮既妥协,叹气一声,对司机说:“走吧,不等她了。”
“……他们还以为你把她拉开,是说回程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对吧?”
范景瑜和小凡坐在车的最后一排,低声说话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正是因为这样,她们才说出这些事情。
“人是司令的女儿,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何必跟我们挤车回去。”
范景瑜看着窗外,忽然有些担忧:“虽然不喜欢他,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后患无穷?”
小凡冷笑一声:“得罪一次也是得罪,得罪一百次也是得罪,死也要让人家不得安生。”
大约三年前的人事调动,齐小凡的论文一关不敌王远楠,被分配到更加偏远的部门。后来她仔仔细细比对过她们俩的论文,自认为比王远楠好了一倍不止,再一想,她能赢过自己的,恐怕只有家世背景。
范景瑜了解这件事情,只是深吸一口气再全部叹了出来:只能怪她,得罪了太多不好惹的人。
她并不知道,小凡心里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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