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一个星期五,A市进入深秋,街景萧瑟,日照缩短天气乍寒起来,甘擎下班之后接到两个狐朋狗友的电话,按照她俩所言坐出租车去“金达莱”聚一聚,本来她想提出换个地方,想了想,还是答应,这大概就叫因果报应吧。
这个星期,墨兆锡自从那个早晨离开,没再给她发过一个短信打过一通电话,她忽然怀疑,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都是虚幻的?
好像是命运故意捉弄她一般,手中的东西开始嗡嗡地强烈震动,“X”先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已经在‘科园’了。”他没让她有耀武扬威的机会,先说话,“你今晚还来不来?”他终究是败给她的冷漠无情,自己先服了软。
甘擎看了眼腕表:“嗯。对不起,我今天在‘金达莱’有个饭局。”
那边沉默很久,轻咳着正了音色:“甘小擎……你弟弟被我送到‘科园’,你要是还管他死活,就过来瞅一眼。”
甘擎挂断电话,扶着下巴分析墨兆锡刚才的语气,不难猜,他之前那两句话是背着甘信在试探她的想法,因为他说过,只有她主动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他们才会再有交集。
甘擎给萧一笑打电话准备告诉她们改个时间再约的时候,两个女人在电话里吱吱哇哇的吵。
翁米弥:“甘擎,你今天要是不过来陪我们俩,我们十几年的友谊当从来没存在过!”
“什么啊,你直接说绝交得了呗。”萧一笑教训翁米弥,同时也威胁甘擎,“甘擎,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来为止的,你知道,我说的出做的到的啊。”
甘擎相信,她们确实做的出来。
“科园”太远,再加上已经快到“金达莱”她才提出换个地点,司机师傅有点不情愿,到了地方,付过钱,出租车还没着急走,等着能不能拉到个回市里的客人。
甘擎在车灯里看见了只穿一件羊绒开衫和格子衬衫的墨兆锡正哆哆嗦嗦地在楼下等,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长,影影绰绰中,让她想起他送给她雨伞礼盒的那个晚上,墨兆锡从来高高大大的,这会儿佝偻着上半身,手臂交叉抱着,越看越萧瑟。
“久等了,甘信发生什么事?”
“也没什么,好像和……甄美好有关,他醉得稀里糊涂一直叫她的名字。”
“原来还是美好。”甘擎走在他前面,“我上去劝劝他,让他想开一点,他当初自作自受,现在就算放他自己,也是美好一条生路吧。”
墨兆锡没发表什么意见,保持默然,仿佛融入沉寂的空气中,响久,说:“他是爱美好的,你为什么不劝他把她找回来?也许他们还有机会,何况他们有两个那么大的儿子。”
甘擎冷静的面容没什么波澜,似乎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意思道来:“甘信是我弟弟,我了解他的性格,他可以同时爱上很多女人,否则我也不会总收拾他烂摊子。但是,美好……或者任何女人都一样,想得到的,一定不是被皇帝宠幸妃嫔那般短暂的虚无缥缈的宠爱,而是一种可以长久的安定。”
墨兆锡低低一笑:“你说的我不否认,只是你说你了解甘信,其实,你真的不怎么了解。”
甘擎回头,出租车已经走了,他的面容一瞬暗下来。
“上楼吧。”
甘擎不动:“墨兆锡,你想说什么呢?”
天已晚,“科园”在郊外,本来住户就不多,有也是设计院的离退休老职工,此刻,灯火熄灭得差不多,周围黑洞洞的,墨兆锡一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正好迎上她温热馨甜的呼吸,两人的眼神免不了在暗中一番暧昧地缠绕探索,他索性攥住她的肩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我想说,你在感情上真是个菜鸟、南瓜、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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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信躺在客房,睡相挺老实,甘擎给他掖了掖被角,用蘸了温水的手帕擦去他额头的汗,从房间退出来。
耳边犹响起甘信小声叫“美好”时痛苦无奈又不舍的表情,她真的有些迷茫了,以前以为弟弟整天油嘴滑舌,对爱情婚姻从来没严肃过,大伯母提起来的时候总是恨铁不成钢地揪他耳朵,原来,兜了一圈,他心中最爱的是竟然是甄美好。
不管怎样,他有一个爱的人似乎就比自己幸运不少,她爱谁呢,何仲?和墨兆锡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把他给忘了……大脑当机了一会儿……墨兆锡……
她捧着水盆傻愣愣在门口站着,想到了他,他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送你回家?现在这么晚,挺难打到车。”
“嗯。送我去‘金达莱’吧,我有朋友在那里。”甘擎的脸颊泛起一圈红晕,匆匆逃进卫生间,把水倒掉,洗好手帕,挂起来。
双手抬高的空隙,男人的手臂整个凌空将她从后面抱起,额头在她的颈窝里蹭动,嗅着她身体的味道,口气有几分哀求:“甘小擎,你一点都不想要我?我等你一个星期了,真的很苦,很难熬,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甘擎的力气太小,挣脱不开,他的手不轻不重揉按她的胸,让她体内的火似乎也迅速窜升,她小声喊了句:“墨兆锡,甘信还在这里!”
墨兆锡解开她的衣襟,迅速捻住她的弱点,甘擎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软在他的怀里:“他睡的像死猪一样,多大的声音都听不到。”
“你……”
墨兆锡回手把卫生间的门反锁,咔,他们被阻隔在这个狭窄的角落,抚摸和拥吻异常自然和顺理成章。
他把她的衣服全部揉乱,连带着那颗心,甘擎在狼狈着被他进入的那一刻,想,爱和性真的可以分的开吗,大概男人做的还是比女人好太多,不过,她也算万中无一的女人了,因为很快地,她的身体变得比她的思想更诚实,她想要他,单纯的就是想要他。
28岁的女人,烧得很旺,小小的撩拨都让她不好过,何况他拥有过人的技术,墨兆锡站着撑住她,缱绻至极地吻她,贴着墙壁贯穿了她,这次寂寞了仅仅几天的身体,在他的努力下很快到达巅峰,从头至尾她都没敢发出一个音节,在墨兆锡的肩膀上留下一排鲜红的牙印。
“我恨你!”她晕晕乎乎地嘟囔,“也恨我自己!”
墨兆锡替神志不清的甘擎整理完衣衫,揽着她从卫生间出来,两人一抬头,居然与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的甘信撞个正着。
“下次记得换个地方,太没公德心了,你能理解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憋尿的感觉吗?”
说完,拨开他俩,把卫生间门用力一摔,甘擎登时清醒,脸上又红又热又疼,像被炭火烫了一下。
墨兆锡在一边道歉,安慰说,甘信喝了酒,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了,甘擎不理,头埋进胸口,只觉得颜面无存,沉着脸拿起包要走,墨兆锡见挽留不住,就跟上去,送她离开。
让她觉得羞耻的并不止是被甘信撞破她和墨兆锡的奸.情,实际甘信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更多的是,刚才被欲望和理智拉扯时,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一边倒地倾向了和墨兆锡的疯狂沦陷中。
甘擎客气地道完“再见”和“谢谢”,离开他的视线,走进“金达莱”的旋转大门。
墨兆锡的车驻在“金达莱”的霓虹灯下很久,不同的色彩在他的侧脸上变换着跳跃,直到保安过来敲他车窗,墨兆锡才再开走,到了广场附近又停下来。
他唯一的筹码似乎对她已经失去效用,她对自己现在只是勉勉强强地应付和敷衍,不管是态度还是身体。一个女人对男人再凶恶,都比不上对他的厌恶来的伤自尊,他真是勇气可嘉啊,敢挑战这样无情的女人。
甘擎给萧一笑打电话之前,看了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那边居然还很热闹,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发什么疯,想一想离上次聚在一起已经快半年,甘擎叹口气,半年一次的好友聚会还是值得参加的。
两人已移驾到楼上的KTV包间,一进门,包间里两人看着面前的荧幕静静地相互依偎,吵闹的是前面那个没有生命的机器,甘擎带上门,到了点唱机面前——劲歌热舞,随机播放。
“你们给我制造假象?”
萧一笑微微地勾勾嘴角,拍拍身边,十几年的老同学,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翁弥迷的眼睛通红,肩膀一端一端的抽搭,大概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找萧一笑安慰,这种场合,其实就算甘擎在,她也出不了主意,更不知道怎么安慰情殇里的人……因为她自己实在没什么可以现身说法的心得体会。
萧一笑把话筒递给她:“来这么晚,知道你不能喝酒,就罚你唱个歌吧,我们两个刚才嚎的嗓子都哑了。”
甘擎苦笑:“好,我唱……唱什么呢?”
萧一笑走到点唱机前面,坐在高脚凳上找了半天,点了首林忆莲的《伤痕》,耳熟能详的音乐响起来,甘擎清了清嗓子,哼几句,却迟迟不到调,摊手:“我只听过,但不会唱怎么办?”
翁米弥从沙发里坐直身体,嫌弃地看她一眼:“你到底是不是地球的人类啊。”
嗯,还有心思开玩笑,应该吵的不凶,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甘擎瘪了瘪嘴,很认真地说:“可能不是吧,大概是火星人留下的余孽。”
翁米弥和台上的萧一笑同时忍不住发笑。
“喂,你什么时候变得有幽默感了,谁这么能耐把你窍打开了捏?”萧一笑一边笑,一边拿着话筒问,还想问什么,突然把话收住。
甘擎想到了刚才那人,表情有点僵,扯扯嘴角,大声对话筒喊:“我以前也很有幽默感的,好吗?”
两人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萧一笑更像是眼泪都快飚出来,片刻后,除了音乐,包间又变得安静。
翁米弥撑开一点歉意的笑,看着甘擎:“对不起,甘擎,作为朋友,我早应该告诉你的——”她耸耸肩,“我和陆恒分手了。”
甘擎眨眨眼,胸中聚集了一股气,吐出来:“嗯。”
“嗯什么啊?!甘擎,快过来给我唱歌!不会唱,你就给我念歌词!”萧一笑在台上喊,“现在这首歌只适合你唱了,我和咪咪都被男人伤透心,需要你这个没有感情的火星人安慰。”
“咪咪”是翁米弥的昵称,以前除了陆恒和她爸妈,她不允许别人这么叫她。
甘擎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半年,她们俩的感情生活一定是发生过巨大的变化,她顺着两人的意思,坐到了萧一笑的位置,真的是在念歌词,还一板一眼的。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
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
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只是你现在不得不承认
爱情有时候是一种沉沦
让人失望的虽然是恋情本身
但是不要只是因为你是女人
若爱得深会不能平衡
为情困磨折了灵魂
该爱就爱该恨的就恨
要为自己保留几分
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