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水果刀捅他一刀。
“你不是说你一早上就走吗,怎么还赖在这儿?!”
墨兆锡咽下苹果,脸上看不出一点悔意,还振振有词:“我醒的有点晚,8点半,外面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所以我决定——先不走了!陪你吃早饭!”
甘擎无语,气愤地噎口口水,向厕所的方向走,墨兆锡随后跟上去,边走边说:“……你肯定饿了吧,我按你冰箱上贴的菜谱做了一锅玉米粥——等等!”
甘擎正想冷哼,就他那厨艺,她有必要为她的菜谱默哀三分钟,然而,甘擎被他吼得停下脚步,狐疑皱眉回头,发现墨兆锡的神情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一片血渍闯入眼帘。
“不会是……”
撕裂了??甘擎似乎能听见墨兆锡心里的OS。
甘擎拎起他还在向她裤腰探的脖子:“大姨妈,你没听说过?”
墨兆锡懵懂摇头。
“每个月来一次,为期一周,在此期间,各种套套必须休假,等大姨妈走,你才能再拜访,懂了吗?”怪不得她昨天情绪那么暴躁,原来事出有因。
墨兆锡应该是明白了,露出一抹诡谲的笑,隔着薄薄的布料快速摸一把她的下面:“嗯,不错,来的挺是时候,下周她走,正好我和你会和。我算的对不对?”
甘擎此时除了把卫生间的门狠狠关上,觉得其他反应都对他太仁慈了!
她怎么忘记了,他俩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波段,沟通起来那是相当的吃力。
差点被门板打到鼻子的墨兆锡揉着鼻翼,心里真正的OS是这样的:月经期间的女人果然不好惹……
墨兆锡到底还是混到半夜才走,甘擎在家当了一天老佛爷,指示他干这干那,还不许有怨言。
中午,杨颂英终于给她回了电话,语气还是一律的僵硬,像在交代公事,等甘擎说她正好来月经,杨颂英也像宣读审判结果一样,一条条告诉她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甘擎越听越烦闷,母女的对话第N次不欢而散。
三餐全是墨兆锡照食谱做的,难以下咽到极点。
最后,甘擎把那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又送给了墨兆锡。
甘信说甘擎是女强人,只有一半说对了,在下属面前,她当然是能干又风光的上司,在合作商面前,她只是外表比“六.合.彩”养眼很多的花瓶,而事实上,她也认为自己是靠运气和“六.合.彩”的特别关照和提携才走上今天的位置,并不是何仲酸了吧唧说的什么“大展拳脚”,中秋节回来以后第一个例会上,甘擎坐在离老总挺远的位置,一边远远揣测他的表情,一边分析她这次升职的可能性。
今天早上还有下属过来跟她咬耳朵恭喜她,甘擎心知自己能力不够,希望不大,但总这么被寄予厚望,好像潜移默化地就给了她一种错觉。
甘擎没想到“六.合.彩”这么快就离开公司,她还想在他走之前在部里张罗一次送别宴,即使不搞多大排场请多少人,至少她还是要表示一下,可是,“六.合.彩”就这么低调地跳槽了。
前面,有同事在做有关中秋节的活动总结,甘擎心不在焉听,到了最后环节,主持会议的老总秘书笑靥如花,姿态优雅地把会议室里的玻璃门轻轻拉开。
甘擎正在以喝茶水来缓解是否会升职带来的忐忑,她还以为是老总夫人来视察,略一抬头,余光瞥见那进来的人,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悉数送给对面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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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取代“六.合.彩”成为甘擎直属上司的人竟然是——何仲。
她深深地有种被整蛊的感觉,也有种豁然开朗的顿悟——几年前,何仲出席完那晚的年会,下一个工作日,他便成为老总钦点的企划部经理,而现在,好像是将当时的画面回放播出一样,不过,这次他直接成为的是她的顶头上司。
何仲像个永远会发光发热的能量体,总有吸引住全场女性目光的能耐。
甘擎不难发现何仲每每说完一句话的时候,总会看她一眼。
而很快,他风趣幽默的自我介绍和上任宣言讲完了,就迈着沉稳淡定的步子,亲自走到位于墙角甘擎面前,伸出手,面带微笑,动作流畅至极,引来所有员工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和暗昧不明的注目礼。
眼前这状况,何仲这是摆明要给她一个惊吓啊,她要是不配合似乎有点可惜。
甘擎利落地站起身,同样展开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灿烂的笑容,回握他干燥的手心,眼底却一片火光熔融。
“甘擎。”唇边划过她的名字后,何仲微微顿了一下,缓了缓神,“合作愉快!我刚回国,对部里的工作还不是很了解,以后如果有做的有偏差的地方,还希望你多多提出意见。”
甘擎眉眼弯弯,笑得让人找不出破绽:“何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耳边的抽气声、议论声更加凶猛了。
“她只是个副总监,怎么敢对皇亲国戚这么说话,他们之间过去一定有猫腻,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销售部的大嘴巴就在她身边不远,这是她在所有议论声音当中听得最清晰的一句。
此时,悠然大方的甘擎也在何仲的脸上捕捉到一丝难得一见的尴尬。
例会结束,甘擎随着人流刚进办公室想要回头关门,一只手撑住门板,顺势推开。
“方便说几句话吗,甘副总监?”
甘擎耸耸肩,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何仲的眸底又暗淡几分。
何仲双手插兜,在门口站定半刻,门外不停有探寻的诜诜目光投射进来,抬手想要关门。
甘擎瞟一眼:“别关门。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何必多此一举?”
何仲想用一个无奈的笑表示对今时今日的甘擎刮目相看,然而,那笑容到了唇边却多了些许涩意。
“你变得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甘擎嘴角动了动,轻飘飘说:“人都是会变的。”和他对视,“你难道没变吗?”
何仲苦笑着坐进她办公桌对面沙发椅中,并没否认。
“四年了,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我真的很好奇,是谁把当年眨着小鹿斑比一样眼睛的女孩变成现在这样的你。”
甘擎抬抬眉毛,手上机械地整理桌面,语气淡薄得像和陌生人讲话:“何总监,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我们该叙旧的时候,如果没什么事,您先请回吧,在其位、谋其职,我手里还有很有工作要做。您觉得呢?”
何仲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定定看她,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他起身笑笑说:“我赞同你的说法,你继续忙,我先出去,有机会我们再聊。”
甘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耳边还回荡他那句“是谁把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改变那个懦弱胆小的甘擎的,并不是任何人,而是四年的时间。
和何仲心无旁骛共事并非难事,这点连甘擎自己也有点震惊,原来,她投入工作的速度远远超乎于她投入感情的速度,只要何仲不试图还跟她攀谈过去的事,她可以像看待“六.合.彩”那样一视同仁地把他当成单纯的上司,忽略他身为一个单身男人的所有令人瞠舌的条件。
转眼又到了星期五中午,甘擎在餐厅吃完饭,到楼下咖啡店点杯摩卡,正准备休息一下,手机里进来一条墨兆锡的短信:大姨妈串完门子没有?
甘擎的大脑有长达十几秒的当机,正常运转时,立马叫来服务生把摩卡换成黑咖啡。
一想到墨兆锡,甘擎顺理成章回忆起中秋节晚上他挑起的巧克力战争,还有那所谓的特级巧克力粥,她就无法不对巧克力产生恐惧。
舌尖细细品尝味道醇香苦涩的黑咖啡,甘擎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点摩卡了,瞥一眼手边安静躺着的手机,她有些迟疑和犹豫,但究竟为什么没有立刻回墨兆锡的短信,她也有点弄不清楚。
上周墨兆锡所说的话还犹在耳旁——他想介入她的生活?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另有目的?
咖啡已经被她搅凉,甘擎放下调羹,才输入一条回复:今晚不行。可还没发送,对面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影。
“今晚的约会取消了?”
是何仲。
甘擎被惊了一跳,看见是他,便把手机一收,屏幕扣下去,脸上即刻显露出不悦:“真想不到,何总原来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怪癖?”
何仲抬抬眉毛,不以为然地抱胸坐着,哼笑一声:“是你犹豫了太久吧。”
甘擎斜睨着他,没说话,鄙夷的神情却毫不掩饰。
“如果你觉得一个约会可有可无,好比鸡肋,食之无味,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何仲向走过来的服务生语声温柔地点了一杯摩卡,目光落在甘擎的黑咖啡上,有点疑惑不解,“你不是最喜欢有巧克力香气的摩卡吗?”
甘擎用手指梳理一下鬓角的碎发,含笑说:“偶尔,人也需要换换口味的,不可能一辈子只把味蕾贡献给一种味道吧,现在,我就觉得黑咖啡不错。”
何仲又是无言以对,只能随声附和:“也许,你说的对。”
气氛凝滞片刻,甘擎当着何仲的面把手机拿进手里,输入“走了,照常。”回复给“X”先生。
何仲显然也看的很清楚,不过,他没再发表什么意见,温柔的眸光却蓦地发紧。
甘擎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拿起手机欲离开之前,回头对何仲说了句:“哦,对了,何总,忘记告诉你,我的约会一点也不鸡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何仲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向前,手里攥紧杯耳,所有隐忍即将消失殆尽。
夏天一过,天色暗得很快,中秋节结束,再不久就是国庆,然后是学生的期中考,“墨滴”的工作也即将进入新一轮的繁忙状态,甘擎正常下班的时间是五点半,但“墨滴”一般经营到八点半,冬天八点。
通常她下班的时间,楼下书城正是学生放学的高峰期,几乎所有灯光都大亮着,即使逼近冬日,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有点阴沉,她也从来没感到过害怕,可今天她从总部楼上乘坐电梯走进了车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走着走着,有一只手猛然把她拽到一边,塞进一辆白色面包车里。
甘擎本.能驱使下想大喊求救,一看见那抓着她手臂的人右手小手指比常人短一截,总算松口气,随即一股怒火也烧到了头顶。
“甘信,你有病啊!又搞什么鬼!”
甘信松开她,嫌恶地闭上眼,挖了挖耳朵:“我说,我年纪轻轻,也不耳背,你总喊什么喊啊!让!让你震聋了!”
甘擎胸口剧烈起伏,咬牙怒视,合紧眼睛默数5秒钟,沉下气来:“什么事?”八成还是和他的哪个女朋友脱不了干系,死小子就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她。
甘信露出一脸谄笑:“也没什么,找你帮个忙呗,姐弟一场,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电视台的采访面包车还算宽敞,甘擎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