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往下灌,边听身边的肖安说话。
“我靠肖安,一盘鸡翅两分钟前还满的,现在只剩两只了!我一口都没吃到好不好!”言棋从垫子上跳起来,不满地炸毛,“锅子!他丫的现在比你还重色轻友!”
单景川沉着地放下筷子,对站在一边的服务生说,“麻烦帮这位先生把盘子收了,他已经吃完了。”
言棋像一下子卡带一样僵在原地,容羡和顾翎颜都笑得东倒西歪,邵西蓓也笑了笑放下筷子,支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些出神。
“蓓蓓,你人不舒服么?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肖安放下烤钳,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她揉了揉眼睛,“我想出去走走。”
邵西蓓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因为喝得有些多了看上去眼睛雾蒙蒙的,更显得唇红齿白。
肖安出神地看了她一会,收回视线陪着她一起往外走。
“啧啧。”两个人关上门出去之后,容羡不住地摇头,“你瞧瞧肖安的眼神,说他像狼一样都是亏待他了……”
言棋也色迷迷地笑了笑,转头看看单景川再看看顾翎颜,忽然动作迅速地一把扯过东倒西歪的容羡也往门外拉,“走六六,爷带你去醒醒酒!房间里太闷了……”
***
庄园的前面是几栋专供烧烤的小别墅,后面一大块地方很空旷,一半是猎场,一半是人工开辟出来的景观区,邵西蓓和肖安沿着小石子铺满的路慢慢往前走,不时低声说说话。
前面的陆地隔了一条小河,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邵西蓓不敢踩着冰过去,目测链接的几块大石头她也不一定踩的准,扁着嘴表示很无奈。
“来,我背你过去。”肖安整了整衣服在她身边蹲下,示意她上来。
“刚刚吃了那么多,而且我最近又胖了,说不定你背着我两个人就一起往河里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闲闲地说。
“当初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身上要背几十公斤的东西来往跑,你那么点体重算什么,上来。”他声音里笑意浓浓,“小姐,我蹲在地上没一会就要变成冰雕了啊。”
对面那一片林子银装素裹地实在是漂亮,邵西蓓没法自力更生,只好趴上去,肖安有礼地托着她的臀,稳稳地踩上石头,一块一块往前踏。
她趴在他背上,突然就想起高三的时候,晚上她在寝室里发高烧一动不能动,凌晨的时候傅政从郊区的A大赶过来,背着她去附近的医院看急诊,那么冷的天,他只来得及穿了一件衬衣,送她看了病后来自己也感冒了,却还是冷着一张脸先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她睡觉。
如果不是你伤我实在太深,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也曾这样为了我用心。
“蓓蓓。”走到了河对面,肖安把她放了下来,“过一阵局里有个聚餐,你也一起来好吗?我在美国的几个朋友也会过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从现在开始哪怕和我试一试,让我陪在你身边。”他一字一句,“蓓蓓,我就算没有别的本事,可是全心全意对你好,我能做到。”
四周寂静无声,邵西蓓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眸中深处闪过一丝薄光,半响闭了闭眼。
…
单景川有点后悔前几天征询顾翎颜意见带她来烧烤的决定,她刚刚和容羡称兄道弟你来我往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干了一整瓶酒,现在正抱着别墅里的一根柱子,大声唱着“我是一只草泥马……”
他忍得青筋都快爆开了,几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扯开,有些微怒地喊她,“顾翎颜!”
“我草你个臭黄毛!”顾同学一下子又跳起来,小小一张脸上表情丰富,“啊呀哟~”
他被这疯丫头气得脸色发青,为避免她唱完忐忑再唱月亮之上,将她一把拉住打开别墅大门,把挂在门口的外套往她身上一包。
冷风卷过来她才稍稍清醒了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横身边的单景川,“单景川你把自己当我爸了是吧!我喝酒我高兴你又凶什么凶!”
单景川连眼皮都没抬,靠在一边拿出根烟出来抽。
“哎为什么你头发是黄色的啊?”她跳过来,拿了根他的头发在眼前细细研究,“没见过哪个警察像你这么没正经的,局长染这颜色不挨批么。”
“我爸当时拿警棍狠狠揍了我一顿。”他见她过来又把烟收了回去,语气平淡。
顾翎颜脑中想象了一下一向刻板严谨听话的好孩子因为这个被他爸胖揍一顿,眯了眼睛哈哈大笑了一会,突然冷不丁地道,“我爸已经死了。”
她手臂交叉放在脑后,靠在他旁边,“他小时候从来没打过我,不过我七岁的时候,他知道我妈在外面偷人,还不止一次,就开始打我了。”
单景川怔了怔,微微侧过头看她。
“我反正皮厚,打不打无所谓,可我就受不了,他打我的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怀疑我不是他生的。”她嘴角牵起一个讥讽的笑,“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他心中一动,看着她小小一个人蜷在旁边,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声音拔高了几分,“要么他妈就别把我生下来,我都不求他们喜欢我,他们俩的事干嘛还非要牵扯到我身上啊。”
顾翎颜说完就觉得自己是有点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谁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告诉他。
“我困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就往一楼的房间走,听到身后跟着有脚步声,她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回头看他,“干嘛?你要跟我一起睡啊?”
单景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侧身经过她先进了房间,没好气地把柜子里的被子搬出来抱到床上,展开来帮她仔细铺好。
顾翎颜看着他的背影和他手中小碎花的床被子,掩着嘴一阵偷笑。
***
年关将近,圣诞假的时候,附近住宅区很多人都出去旅行度假,都把家里的宠物托到邵西蓓的店里,她忙得几乎要四脚朝天,又招了好几个零时工,还是每天都要忙到八点多才能关门。
店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她考虑着把旁边一间店铺也盘下来,把墙面打通,宠物店可以再扩容一倍,肖安前几天陪她去和房东谈的时候,笑着戏称她是“宠物界新新大亨”,说不定在业内将会一炮成名。
将近凌晨才好不容易把帐对完,她关了店门上好锁准备回去,刚转头就听见摩托车的一声急刹车,容羡从车上跳下来,拔了头盔急急忙忙朝她走过来。
“傅政出车祸了。”她走到邵西蓓面前,“我姐刚回来的时候和我说的,车子差点整个撞到桥下去,消息现在被傅家封锁了,我知道在哪家医院,你去不去。”
邵西蓓听完容羡的话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始料未及,抓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翻覆
这家医院是S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现在整栋楼都已经被市政的警卫层层封锁,容羡几乎把当年偷偷去当女兵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才带着邵西蓓从医院的地下车库潜到医院大楼的内部。
“现在问题是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在哪一层……”容羡恨恨地咬咬牙,从安全通道的门后露出半个脑袋往楼层里张望,“我草那么多警卫,估计咱俩刚到病房门口就已经被扭了压在地上了……”
邵西蓓现在浑身发凉,也没太听清她在说什么,容羡瞧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好自己苦思冥想了一会,突然猛地推推她,“傅政他弟不是回来了么,你和他不是关系不错么,快发个短信问问他,让他帮忙。”
…
傅迁在病床边站了一会,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了两下,朝正坐在一边的傅凌和林文看了一眼,轻轻转身出了病房。
没过几分钟他复又走进来,轻轻走到正在擦眼泪的林文身边道,“妈,你和爸快回去睡一会把,都已经凌晨三点了,我在这里陪着哥,你们早上再过来,医生随时待命着,没问题的。”
林文哭得整张脸已经不成样子,傅凌在一边轻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医生说过已经没有危险了,等醒过来我们马上再过来,我还要回去和保险公司谈一谈。”
傅迁扶着林文起来,轻声说,“爸妈你们放心。”
他把夫妇二人送到门口,傅凌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林文走出去关上了门。
病房里只听到输液瓶里极轻的液滴声,傅迁想了想拿出手机按了几下,走出门招呼门口几个警卫去电梯那一边说话,这边人一走,容羡带着邵西蓓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里出来,踮着脚快步闪进病房。
傅政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平时冷峻又轮廓分明的脸庞毫无血色,头上缠了好几圈绷带,鼻子和嘴上罩着氧气罩,看上去几乎没有声息。
邵西蓓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看着多日未见的凌厉的面容,红着眼眶傻愣愣地站着。
傅迁带着警卫重新走回来,进了病房关上门,和一边的容羡打了招呼,走到邵西蓓身边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
“阿迁,他现在怎么样?”她木然地抬头看身边的英气少年,“有生命危险么?”
“已经解除了,就头部是重创,缝了好几十针,其他是小伤,他开车往桥边的石壁上撞的时候幸好他有意识地自己往后撑了一把,而且车子性能也好,急刹车快,否则就连人带车一起掉到桥下去了。”傅迁摇摇头,“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身上都是血,我也吓傻了。”
邵西蓓听傅迁说这些就听得胆战心惊,眼眶又红了一圈,傅迁这个时候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上。
“这是刚刚修补好送过来的哥的手机,我没敢给爸妈看。”他按了几下屏幕,旁边的容羡这个时候也走过来,好奇地凑过头看了一眼,瞄了瞄脸上都是泪的邵西蓓,轻叹一口气。
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都是车祸发生时的最近通话,一整排十几个电话却都是未接通就挂断,也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蓓蓓。”
***
顾翎颜周末是住在学校不回家的,每周五下午因为要去吉他老师那里学吉他,所以下了课之后就准时坐车回市区。
下了公车之后她背着吉他往前走了一会,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警觉地往后看了看,回过头之后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上次在这块地方碰到一个叫阿姨的小男孩倒算了,这回碰到的可就不是叫阿姨那么简单的了……
她低着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握了握吉他包的背带,倒数了三秒,拔腿就没命地往前跑。
吉他老师住的这块地方虽然是离市中心不远,但是却特别僻静,走在路上的人根本没几个,顾翎颜觉得脑袋外呼呼的风吹得她特别清醒,清醒地能听到后面几个男人越来越近的粗鲁叫骂声……
她自认为虽然脾气恶劣了点,但也不至于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这几个怪大叔她根本连认都不认识,她到底是怎么招惹上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顾翎颜几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跑出来了,但是因为背着吉他跑实在太耗体力,速度显然越来越慢。
神啊孙悟空啊白娘子啊……她闭着眼睛凄惨地想,只要他们不是劫她的色,卖她的人,什么都好说啊!!
跑到巷口的时候实在是跑不动了,她猛地回过头,伸手朝那几个面露凶恶的男人一指,大声道,“你们想干嘛!我告诉你们,老子会跆拳道!”
那几个男人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停在原地愣了一会,为首的那个男人拍了拍手上的棍子,“你会跆拳道?我还会散打呢!小姑娘你识相点的,把单景川一个人叫到这里来,我们就不动你。”
“你是单景川的小女朋友把。”另一个男人脸上有刀疤痕,咧嘴笑的时候特别可怕,“边郊拆迁的时候你来过,他肯定能听你的话,给你二十分钟。”
顾翎颜也是聪明人,猜到这几个大概就是当时那几个炸伤单景川的地痞,大眼珠子转了转,“我不是他女朋友,二十分钟太短了,最多也得三十分钟把,我现在给他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