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钱,买了些家具。虽然房子不在什么黄金地段,但是对当年的环境来讲,还是算很不错的了。
许蹇墨的爸爸回家之后,向那个女人明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她要想还要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还想跟他一起过日子,就赶紧跟外面那个不清不楚的男人断了。
她是聪明的女人,虽然很多时候都显得急功近利,但是起码的利害关系都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外面的那个男人老于世故,看样子是不可能跟家里离婚然后出来娶她的。况且,许蹇墨终究都还是她的孩子,是从她的肚子里面生出来的,曾经她也像这世间上的所有母亲一样期待过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来跟他也渐渐地有了感情,此刻想她再要放开,恐怕都不能了。她虽然寡情薄幸,自私自利,但是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终究也还是流露出来所有母亲的天性。更何况,许蹇墨的爸爸已经能够挣到钱了,虽然不能跟那个男人想比,但是他更加年轻,前途也更加广阔,各方面都要比那个男人好许多,况且,又是她正正经经的丈夫,那她又为什么还要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呢?
有了这样的认识,她便跟外面的那个男人断了,本来以为从此否极泰来,他们一家人就会过上平安康定的日子,然而过了没多久,许蹇墨的爸爸在一次生意当中将所有的钱全都赔了进去,他们一家人又恢复到了以前他爸爸没有下海经商的那种日子。
许父从南方回来,在家里找了一个舞蹈学校老师的工作,薪水微薄,勉强养家都还有一些捉襟见肘,这样的情况之下,许母便又开始嫌弃起他爸爸来。
他爸爸在外面经历了许多,心性早就不在是当初的那个有些不谙世事的少年了,对于许母这般嫌贫爱富的举动,早就在他的意料当中。若是当初还对许母抱有那么一丝的幻象,如今的他,是连心中仅存的那一点温度都让许母的态度给弄得冰凉了。
许母依然在他面前说三道四,只是如今他也不再像是当初那般任人揉捏了,虽然碍于孩子的面子不至于跟她一般见识,当着孩子的面就吵起来,但是还是不像之前那样了。
他在家里没有待到多长的时间便有南下经商去了,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现在的他,心境跟当初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之前仗义疏财,如今要重新做生意,自然有许多的人愿意来帮他。加上以前又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就算现在资金困难,但是跟第一次比起来,已经好了太多。
他的生意很快做大做强,许蹇墨的妈妈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他的境遇,又一次地给他打了电话,只是这一次,她却再也等不回来那个人了。她等到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许父要跟她离婚,这是任她怎么说都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她看出来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再想和她一起生活过日子的念头了,便想要将孩子归到自己这边,来要挟许父,给她大量的抚养费。
许父本来想让许蹇墨跟他一起生活的——许母那样的人品,他还真怕孩子给她教坏了——然而这些年来他忙着在外面赚钱,和许蹇墨的感情终究还是不能赶上许母和他的感情,许蹇墨终究还是选择和他妈妈一起生活,加上法院觉得孩子这个年纪跟母亲一起生活确实更好,许父的工作太忙了,不能够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感情,所以就把孩子判给了母亲。
无奈之下,许父只得作罢。他把房子给了许母,除此之外,便拒绝给她任何一分的遣散费,除了每个月会汇给许蹇墨适当的生活费之外,他再也不会给许母一分多余的钱。这些年来,许父有意识地在避开许母,那个女人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察觉,一气之下便禁止许蹇墨再和他爸爸来往,时间久了,他们之前除了每个月的那一次照例的汇钱,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许蹇墨脸上有着淡淡的倦意,对于这样的母亲,他是真的已经疲倦了。她依然还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他终于烦了,有些不耐地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有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许母愣住了,大概是没有想到许蹇墨居然会这样说她,片刻过后,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便又听见许蹇墨接着说道,“你成天只想怎样才能住进陶家,为此不惜逼死陶诗序的妈妈,难道你就不觉得心里有什么歉疚吗?”
许母的眼睛长大了,里面全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听她反驳道,“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个小JIAN人的话?你也觉得你妈妈就是逼死那个女人的凶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你妈妈啊,我......”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许蹇墨却已经打断她的话,说道,“在我面前你还需要辩解什么?我是你儿子,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再了解不过了。”
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从茶几上拿起许母放在那里的电话,许母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抢他手里的电话,但是还是止住了脚步。
她看着许蹇墨将她的电话翻过来,拿着屏幕对着她,上面是前几天还没有完全消去的已拨电话,有手机号码,也有座机号码,都还不止打了一次。
许蹇墨沉着脸看着她,说道,“要不要去营业厅查一下,这个电话是谁的。”他将那个电话扔到沙发上,又说道,“你说你专门跟她妈妈打了这么多次电话,要是真没什么,你干什么要打这么多次过去?”
许母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面对这个过于优秀的儿子,她常常失去语言,顿了半晌,方才说道,“是,我是跟她打过电话,但是这又说明什么?谁能够把我的电话跟她的死联系起来?电话内容只有我跟她两个人知道,她已经成了一个死人,而我肯定不会说出来,就算你们拿着那些通话记录,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像是有些不甘地转过头,说道,“你弟弟被那个小jian人给害死了,你都不肯帮我说一句话,还处处偏袒外人。”
许蹇墨怒极反笑,冷声说道,“弟弟的死?你觉得能够怪谁?现在你就觉得可惜了?那当初他还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地对他呢?他不过是你嫁进陶家的一个砝码罢了,如今意外地不在了,你当然不甘心了。”
他的言辞十分尖锐,对于对方是自己母亲来讲已经算是很不留情面了。许母被他说得脸上发白,却依然还是想嘴硬,对他说道,“无论我做了什么,我总归都是你妈妈啊,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不喜欢你弟弟,妈妈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一份完整的母爱你不要,难道你还喜欢跟别人分吗?无论我以前怎么对他,他都是我的孩子,哪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呢?只不过是跟你比起来我给他的比较少罢了。我把所有的精力时间金钱统统都花在了你身上,就算是不要道德不要自尊地贴到男人身上去也在所不惜,难道你就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吗?”
她的话刺得许蹇墨脸上一白,她说得没错,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哪怕方式并不让人认可罢了。
他也知道,他们两兄弟相比较而言,他妈妈更喜欢他。但是弟弟也是她的儿子,若说是一点儿都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在这喜欢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外在因素罢了。
他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有些颓然,这样的家庭,是他做憎恶的,偏偏他没有办法选择;这样的母亲,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偏偏他没有办法改变或是放弃。这些年来,他也见到了妈妈一个人养他有多么的不容易,虽然生活费学费都是生父给他,但是妈妈也付出了相当大的心血。
他内心涌起些许自责的情绪,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淡然,可是眼底的痛苦,却是让人不容忽视的。
许母将他的反应自然看在眼中,心中一痛,眼底升起几分泪意,看着他继续动情地说道,“墨墨,妈妈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够好好的,你能够出人头地,妈妈比得了什么都开心,为了这个,你让妈妈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她伸出手来轻轻拉住许蹇墨的手,目光里似有泪光闪烁,“你一定不要辜负妈妈的期望啊。要不然,”她微微偏过头,“妈妈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第三十章交待(上)
审讯室里的灯光白得晃人眼睛,照在人的脸上,立刻便映出一片惨白之色。虽然以前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但是等到真正身临其境的那一刻,陶诗序方才明白,人们说这样的灯光能够照见人心底最污秽的东西,让它们无所遁形,并不是妄言。
她的双唇早已经没了丝毫的血色,从许蹇墨的妈妈抢过她父亲手里的电话开始,又或许是稍微早一点儿的时候,她将许母推下楼去,无意中摔死了许蹇墨的弟弟,更或者,是她母亲跳楼自杀的时候,她身体里的血液就再也没有回到身体里来了。
人间是有多冷。怪不得那么多的人不愿意再在这个世上活着。人活一生,太过卑微,也太过艰难。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妈妈会丢下她,宁愿死得那么的不体面,也不愿意苟活下去。只是因为人世太过炎凉,想要活下去,她们就不得不跟那么多肮脏的东西相横相抗,偏偏很多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赢回的却还只是一身的伤害。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纤细洁白的手腕上面冰冷的手铐,对面的那个女警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性,不耐烦地用手里的圆珠笔笔头轻轻地敲着桌面。倒是那个男警察,看见同事这个样子,内心的悲悯情怀开始作祟,又或者是,本来女人的心肠就比较硬,更或者,异性相吸的原因,总之那个男警察忍不住轻轻地朝陶诗序的面前伏了伏身子,好言劝道,“你还是说吧,再拖延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现在坦白交代,也方便你之后减刑。”
“减刑”两个人像是一下子触动了陶诗序的某根神经,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那个男警察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珠中是大片大片仿佛大雾般的茫然。一个抬头之后,她又马上低下了头去,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
看到她终于有了反应,两个警察同时舒出一口大气,要知道,她像这样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这两个警察就在这里陪着她坐,任他们说干了口水,费尽唇舌,陶诗序就是不肯有半点儿反应。
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那个早已经没了耐心的女警察轻轻地朝着陶诗序的方向拖了拖凳子,凑近了说道,“老实交代吧。不仅你好,我们也好交差。”她微微低下头,去打量陶诗序的脸色,试探着说道,“你不要以为你不交代,我们就不能定你的罪。你也是念书的人,法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儿吧?你坐牢是坐定了,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见陶诗序的眉毛不易察觉地一动,那个女警察心中一喜,知道猜对了她心中的想法,接着说道,“你拖得越久,你的刑期就越长,现在对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把事情一一交代清楚,审判的时候,我们也好帮你向法院争取。”她说完之后又顿了顿,再接再厉地说道,“你还这么年轻,不想就这么把青春耽搁在监狱里吧。”
她说完之后便等在那里,继续静静地观察陶诗序的反应。过了好几分钟,依然没有见她说话,两个警察觉得大概刚才的那番话并没有触动她,都有些泄气。
那个女警察脸上的不耐之色更加的浓重了,她张开嘴刚想说话,却看见对面的陶诗序已经抬起了头来,于是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女孩子抬起头来,先是怔怔地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两个人,然后才缓缓地开了口,“我说。不过我有两件事情要你们帮我做,做完了我才能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干干的,再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娇嫩的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像是吸干了水分的苹果一样,再也不复往日的娇嫩。
她这样一说完,那个女警察就已经忍不住拍案而起,冲她嚷道,“你一个犯人,居然还敢跟我们提条件?”
陶诗序睁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定定地朝着那个女警察看去,她的目光里像是一片空茫又像是什么都有,一下子就让那个女警察说不出话来了。
她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就像是想要化解自己的尴尬一般,朝着陶诗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她。
倒是她旁边那个男警察,居然朝陶诗序腼腆地笑了笑,说道,“你说吧。”见陶诗序又朝着他看过来,那个男警察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还只是这里的实习生,你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你办到的。”
陶诗序轻轻地垂下眼睫,默然了片刻,像是在权衡究竟应不应该跟他讲,想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张嘴说道,“第一件事情,就是我要报案。有人逼死了我妈妈——”她还没有说完,那个女警察就已经忍不住对她说道,“你妈妈不是自杀吗?”
“不是。”陶诗序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