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知道他是谁吗?
夕夏有丝清醒,呼吸越发急促,睁开眼来,卷长的睫毛一下紧跟一下的打在下眼睑上,眸色一片迷蒙水漾。野战手摸着她的脸,低低的问:
“小乖,看看我,醒醒,看看我,我是谁?说我是谁我就不再让你痛苦,好不好?你仔细看看我,我是谁?”他捧着她的脸,俊脸贴近她,想听她的声音。
夕夏摇头,得了空隙的手去推他,却又抓扯着他的衣服。野战紧紧抱着她,脸贴近她滚烫的脸颊,听清了从她喉咙发出的声音:
“庄、孝……救我,救我……难受,庄孝我…难受……”
野战身体僵了一瞬,却在这一瞬间被夕夏推倒在床,夕夏挣脱他的手,压在他身上。野战有一刻什么都没做,他想,他可以顺着她的。庄孝不在这里,他如果不顺着她,她会不死也会残。他肯定不会看着她这样,所以,他要…
夕夏嫣红的唇贴合着他同样滚烫的皮肤,理智在这一刻清醒了些许,趴在野战上面,手摸向他的脸,很快身子往一边翻去。喘着气,艰难的说,“不可以的,我不能这样……我不可以的……”
说着头往墙上撞去,用尽力气的撞,‘咚咚’几声吓得野战面色大变,心都跟着一起绞痛起来,往她身边爬过去,把她拖开。夕夏翻身压向野战,可残存的理智让她又往一边滚了去。野战抬眼看她,她额头撞得一片通红,顿时心疼万分。
“小乖,我不可以吗?别这样,你会没命的……让我帮你……”野战带着几分请求的说,边说边向她爬过去,这超级SIZE的大床成了两人互相追逐的地方。
夕夏是因为痛处拉回了片刻的理智,伸手推开野战,用力摇头,“不可以,不能,不可以这样……我不想连累你,我不可以这么做。你别靠近我了,野战求你别再靠近了……我会做错事的,我不想再犯错,不想连累你再走错一步……”
她总算知道那老人家是谁了,孙家掌权人孙老爷子,曾经见过几次,所以会觉得眼熟。她知道老爷子的目的,可她不能体谅,更不能理解。她不是救世主,她也同情野战,可这不能让她这样做。她已经做了太多让庄孝痛心疾首的事,唯一还为他守着的就是这躯身体,这是她唯一给他的东西,不想连这唯一都被毁了。
“小乖,如果再不…你会没命的……”野战也急了,看着她因为痛苦而面色扭曲,他的心怎么可能会好受?她的脸已经紫涨了,呼吸越见急促。
“你不要我,没关系,我找人,陆海军还是庄孝?你说,我马上叫他们过来,你要撑着,你告诉要谁?”野战也急慌了,急得吼起来,脸上青筋直现。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救我,庄、孝,要他,我只要他……”夕夏的理智再次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卷走,咬着唇不安的扭动着,却还是潜意识往墙角滚,远离任何人。
“谁?你要谁小乖……”野战没听清楚,要朝她移过去,她却突然嘶叫起来,手挥动着不让他靠近,脸色红得就要滴血一样。
野战问不出答案,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让两人都过来,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会伤到她。
庄孝是第一时间冲过来的,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终于到了这边。这是这么多年来,也是在两人反目成仇之后,庄孝对野战第一次真心说的一次‘谢谢’,把人送出去后这才来得及去看夕夏。
夕夏缩在床的一角,全身都在抖,身子也全都发红了,头冒虚汗,面色涨红已经成了青紫。庄孝抱着她密密的吻着,“夕夕,夕夕你还好吗?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庄孝开始动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来,就那一眼看清了身上的人,低低的喊了句,然后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边无尽的火焰中。
陆海军过来时晚了些,庄孝已经进去大半小时了,陆海军冲进屋里,野战坐在轮椅上,神情很低沉。陆海军顾不得野战,出口就问,“夕夏呢?她怎么样了?”
“在里面……”野战话没说完,陆海军赶紧往里面冲,野战当即出声喝住,“站住!他来了,在里面。”
陆海军身形一顿,缓缓收回迈开的腿,转头看野战,半响才有反应,“他来了?在里面?”野战点头,陆海军顿了下,转身看向野战问:
“夕夏到底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野战抬眼看他,他没必要解释,却在这时候心烦意乱,千刀万剐一样,“老爷子让她喝了‘一夜春’……”
陆海军瞬间明白了,有些颓废的坐沙发上,目光被伤痛掩盖。孙老爷子的用意他知道,他只叹息他没有一个家人能为他做这样的部署。他果然是最差最无用的,庄家、孙家都一心为他们,而他陆家却只能扯后腿。
野战神色比陆海军好不到哪儿去,抬眼看向陆海军突了的手指,目光动了动,忽然说,“你信吗,曾经我也得到过她,她在我身边的时候。”
陆海军能听不出野战这故意挑衅显摆的话?扯了下嘴角说,“那又怎么样?她同样不属于你,你没什么优势了。”
他不想和野战堵这些气,可野战在这事儿上却显得孩子气起来,别的他得不到,难道还不允许他心里的自我安慰?他就是想看到别人脸上挫败的样子,这样他会在那一刻感到无限自豪。是,是很可笑的做法,他就愿意这样。
“是,我没有,难道你有?至少我拥有过,你呢?你以为随便抱个孩子给她就能绑住她?还真可笑。我以为她刚才会要你,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可没想到啊,她提都没提到你,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悲?”野战挑开别人伤疤的同时,他自己也被伤害了,他同样的心痛难耐,他同样是那个被她推开的男人,他更可悲。
陆海军不愿意看到野战这副失常的样子,可野战确实戳到他的痛楚了,冷冷的说,“就算什么都不是,她现在也是我的陆太太,在法律上,我和她才是最亲密的人。我起码还能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叫她陆太太,女儿叫我‘爸爸’,叫她‘妈妈’,你知道这意味什么?你却连名义都没有……”
“只是名义而已,她承认过吗?在乎过吗?她是看你可怜,看你可怜你知不知道?”野战忽然暴怒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筋直现。“名义什么都没有,我拥有过,拥有过--”
野战暴怒起来,从他沉寂后,这是第一次这么暴怒,陆海军不想这样刺激他,可心里确实不痛快,当即反唇相讥,“是拥有过还是你在自欺欺人谁又不知道?夕夏是什么性子我不清楚?她能为了对你的愧疚而让自己被动?”
这才真正戳到野战的痛处了,野战瞬间像霜打了后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夕夏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不知道吗?他知道,事后一想就清晰了,那晚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可这,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
“你滚,你给我滚--马上滚!”野战抽出嵌入轮椅中的双拐,双双握住往陆海军身上棍棍招呼过去,劲道全集中在棍上,一下一下狠狠砸下去。
陆海军伸手截住野战的拐杖,却很快松落,他知道,野战需要发泄,需要找个人来发狠。手松开了,每一杖都狠狠落在身上。陆海军闭上眼,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被野战和庄孝当沙包打过来的,现在这么毫无顾忌的打,已经很久没有的事,就好像回到了曾经,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光。
野战神情激动,满目血红,血气翻涌,却在下一刻‘嘭’地一声跌坐在轮椅上,紧跟着轮椅翻到,野战整个人被掀翻出去,脸朝地的反扒在地面。
陆海军瞬间慌了,“战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过去,几步跨进野战身边,“战哥……”
“战哥,对不起,对不起……”陆海军把野战从地上抱起来,半抱着撑着,伸手轻轻擦拭着野战的脸,心痛添了百分。
曾经威风八面的男人,如今却这么狼狈的摔倒在地,连爬都爬不起来,这样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陆海军始终是最心软的那个,他曾经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即便舍了他自己的生命,也不会忘了两个至爱的男人--野战和庄孝。
陆海军心里震痛难挡,痛恨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让他如此失控,他们俩,难道不是一样可怜?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看对方痛苦呢?
野战满目狠戾,苦大仇深的瞪着陆海军,怒吼,“跟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陆海军却率先流泪了,以前野战一句话出,他一秒也不敢多呆,现在,他不想这样,不会这样将他扔下。伸手抱住野战,他比以前瘦多了,连力气也没有以前打。刚才使拐杖打他的时候,他都没觉得痛。
“战哥……”陆海军始终说不出话来,以前这样拥抱一下,那简直是奢望,现在,真好,他真的能这样抱着他。陆海军淌下泪来,疼惜野战的泪,疼惜自己这么多年尘封心底的感情。那根本不敢碰触的禁忌,这一刻悄然复苏。淡淡的,小心翼翼的苏醒,一碰即碎的感情,比什么都脆弱。
陆海军在野战再度发货前抱着再次坐上轮椅,蹲在野战面前,抬眼望着他,如果他愿意。陆海军想,他会一辈子这样仰望他,他还愿意对他高高瞻仰着。
“战哥,我们重归于好吧,破镜都能重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知道你和孝哥从没把我放眼里过。但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好,真心把你们当亲人,当好兄弟。也曾努力向你们靠拢,我知道我在你们面前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们也从不屑与我说什么,可我却愿意跟在你们身后,哪怕是任你们使唤的下人我也愿意。”陆海军低低的说,望着野战的眼睛,从来不敢这么大胆和他直视,而这一刻,他的心却很平静,很踏实。
野战没说话了,静静的听着。陆海军说得对,他和庄孝,确实从来没把陆海军放眼里过,甚至是厌恶嫌弃的。可军队里又是个枯燥的地儿,他们需要调剂,需要人给他们活跃气氛,陆海军在他们中扮演的就是丑角儿,整一个小丑。所以当他看见陆海军带着和云夕夏成对的婚戒时,他才那么失控。
问一句,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跳梁小丑,凭什么?
只是,在妒恨蒙蔽双眼之后,他也忽略了,曾经岁月,他们早把陆海军在无形中归纳为自己人,早已经习惯了三人存在的模式。
陆海军依然蹲在野战面前,声声发自肺腑,他不求野战能听进多少,只是想把这么多年来心里积压的话痛快的说出来。望着野战再说:
“战哥,你不知道我曾经多么努力想要跟上你们的脚步,可你和孝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庄老太爷曾经说过,你们俩就是为军队而生的,你们是神话一样的人物,我又怎么能跟得上呢?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射击测试,我打了满环,连上校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可你们却没觉得这有什么,甚至都没注意到我的成绩,因为你们太优秀,根本不把这点儿放眼里。”
陆海军苦笑了声,顿了顿继续说,“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在你们面前,无论怎么表现你们都看不上眼,都不会真心跟我交朋友,因为我和你们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从那之后,什么训练我都只带半个心,经常做些哗众取宠的荒唐事儿,因为我发现你们会在这时候正眼看我,我能让你们高兴,我终于找到我继续留在军队的理由。之后一切是我笨,也是我故意的,就是想让你们正视我……”
“战哥,你不会明白,我多需要你们两个,我希望有你们两个从出身起就带着光环的大少爷做朋友。陆家对我视如草,比草都不如,最开始我接近你们就是为了回陆家能够抬起头来。可后来我不这样想了,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朋友,当亲兄弟,我们一起做了那么多事情,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战哥,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