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有些蔫了的岳袖儿,突然开口道:“嘿,你这丫头,我说刚进来那会儿我瞅你咋这不顺眼呢。你把你在学校那套装扮戴这
来干嘛,不明摆着恶心我呢么。”
“我这不是习惯了么,没摘,就让我这么戴着吧,方便。”
岳袖儿知道刁婵指的是她鼻子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眼镜,这款样式刁婵觉得特土,所以特别不待见。可没办法,在学校为了低调嘛,当然是怎么普通怎么来,难不成还能带个框上镶钻潮味儿十足的墨镜去学校?那不扯呢么。可你别看她平常穿的衣服样式普通,那些都是她哥在国外寄回来的纯手工定制的高级货,用料极讲究,柔软舒适。岳袖儿前些年奢侈日子过惯了,虽说现在一切低调处理,骨子里的那些倒是东西完全没变,怎么都不舍得委屈了自己。
“随你,你用不用下场去玩会儿?现在气氛可是上来了。”
“我不去,就这坐会。你玩去吧,不用管我。”
“那我去了,你歇着吧。”说罢,就闪身进了舞池。
‘断代’是门町的一个常驻乐队,重摇滚的英文歌唱响,台上活力四射的男孩子们向众人展示着他们无价的澎湃青春,火一样的热情夹杂着暴动的音符把气氛推向了顶点,舞池里灯光闪烁,那些或明或暗的身影,随着劲爆的乐曲肆意的扭动着,狂乱着。
其实酒吧真是个好地方,因为它给了你一个相对轻松的发泄环境。混久了这种腐化的声色场所,看各行业的精英白领们褪去外在的包装,在黑暗的掩饰下,把平日里端着的那副正儿八经的形象踩在脚下,换一副嘴脸开始另一种生活,或放纵或堕落。说句不客气的,其实现在的人最会的就是装,都说东方人的道德感是相对于第二者而言的,仁义礼智信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美好品德变成了大家平日里挂在嘴边上却很少认真落实的一种装点门面的东西。道德在沦丧,文明在消逝,我们放任那种与己无关的现象,用自私的心把这个世界填满了冷漠的灰。。。
哎,又想远了。岳袖儿勉强压下大脑内过于活跃的脑细胞,百无聊赖的坐着,呡一口果汁,吃一点水果。对这种喧闹的气氛,她现在是真不太感兴趣。或许只是一个人久了,偶尔,也会觉得寂寞。看着玩的很疯的刁婵,其实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她的心似剥离出三界五行之外,可她的身体还留在这个污浊的红尘中,身与心相违和,又怎么能投入的去体会游戏般的爱情?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果然只能如浮萍般无所依附么?
自嘲般的扯了下嘴角,却在无意间看见了二楼贵宾厢门口的一个很是英俊的男人。他就那么随意
的倚在门边,视线无目的一样俯视着楼下的人群,而传说中很有势力的酒吧老板则毕恭毕敬的在他身侧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的缘故,岳袖儿并没能仔细看清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只是在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一种阴冷的感觉袭遍全身,仿佛身为猎物那种天生的敏感,在下一刻岳袖儿便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视线。那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透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骄傲,这种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她才没傻到随意去招惹。
没多久刁婵就回来了,额上一层薄薄的汗映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再配上她那灿若桃花的笑脸,果真是倾城佳人---祸水一只。或许是看出了岳袖儿内心的焦躁,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起身离开。
就在岳袖儿以为她与那个男子那段并不华丽的邂逅只能成为她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小插曲时,命运的齿轮已经在无声转动,一环紧扣一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算作是一个铺垫,为了迎接她人生中下一个阶段的到来。
其实生命中,往往就充满了各种意外。不是么?
☆、第 6 章
婚礼果真就一个月后举行。各种豪华的轿车跑车挤满了酒店附近的大街小巷,每隔几米便有一个交警在维持秩序,如果仔细看,更会发现无数个便衣混杂在群众中间,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异动,以保证各位“大人物”的安全。那天往来宾客之多,地位之高,阵容之庞大,刁婵只能感慨,这婚礼办的,真够大牌。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岳袖儿这个准新娘和身为伴娘的刁婵。岳袖儿一身奶白色婚纱,衬得肌肤愈加水润鲜白,乌发樱唇,如斯美好,只是,如果,去掉那副眼镜的话,效果肯定更加明艳摄人。
刁婵就纳闷了,你说她至于么,这孩子今天纯属抽风,平时瞎折腾自己就算了,可今天是什么日子,那是她岳袖儿嫁人的日子,可这孩子,死活都要戴着她那土的要死的黑框眼镜,你让她摘,她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忙乎。也不知道谁惹着她了,要是搁平常,肯定不能这样,尤其今天魏老爷子和她大舅魏棋安都在,她怎么说也都不能犯这犟。
刁婵在那七猜八猜的,岳袖儿自己也没闲着,别看她现在整个人都窝在贵妃椅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但人家脑袋里可没闲着。
刁婵还是了解岳袖儿的,她今天这么不正常,是因为她自己跟自己别扭着呢。
自那次的家庭会议结束以后,在双方家长的积极推动下,她和古勋进行了俩人之间的首次会面。岳袖儿面儿上虽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心里还挺满意,这男人皮相真不错,看着不讨厌,可等古勋开口说话,岳袖儿的那点美妙心情一下子就没了,你猜,古勋说的啥?
“我们婚后,不要干扰对方的私生活,可以么?”对面的男人有些无奈的说。
岳袖儿蹙眉,手指不经意的摩挲着面前精致的骨瓷杯。“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和你见面,甚至结婚,我只是迫于父母的压力,不得已才会答应。你不可能只因为这次见面便爱上我。而我也不会爱上你。我们只维持着一个明面上的婚姻做给家里看就好,私下里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你有爱的人了。是这样吧。”
“我有一个女朋友。可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娶的只能是你。虽说可能会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是,除了感情,其他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但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要去打扰我的爱人,不论你是以什么身份.......”
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说下来,许是渴了,拿起咖啡润了润唇,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飘逸洒脱,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情,和刚刚那个冷漠忧郁的样子,很是不同。
可这男人再好又怎样,那样一番话下来,饶是咱岳袖儿教养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不是。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
“你凭什么认为在你说完这些以后我还会答应这婚事?要知道,想让我们两个在一起可是古叔叔的意思,而不是我岳袖儿上赶着非要嫁给你。”
“我们两家联姻的好处可是非常明显的,你不会不清楚这一点吧.......”
也不知道那天岳袖儿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怎样,最后居然就答应了。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婚礼。
一个工作人员适时的进来提醒她们,该准备出场了。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才急忙起来该补妆的补妆,该干嘛的干嘛。
一会听见刁婵喊,岳袖儿,谁让你躺那的?看这好好的一条裙子,你给弄成什么样了?一会儿又听见刁婵喊,岳袖儿你那个什么什么放哪了?怎么找不着了呢?哎你个死孩子,这时候了你吃什么东西啊?刚给你补好的妆,你存心要我气死我是不?.....总之,当岳袖儿终于得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旁的刁婵早已累得手脚发软,脸上还得陪着笑,心想,伴娘这活儿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
这应该算是岳袖儿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在上层高干圈子里露脸。别看她已经在北京待了好几年,那不管用,她这个人不是非要玩低调么,好吧,谁都不去接触,也不给别人接触她的机会,只留一个大名在外,谁也不认识谁,就这么敷衍了事。
以前她哥在的时候,她还真不这样,也是挺能疯的一孩子,看她和刁婵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不是。但离了她哥,初来北京,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亲人,这个地方莫名的让她觉得恐慌,没有她熟悉的风景,也没有那些陪着她成长的朋友,哥哥也不管她了,她变成一个人了。看吧,初到北京的岳袖儿小朋友还是很“单纯”的,起码她还知道怕点啥。
再有,她也是怕麻烦,你想啊,既然她认识的人都不在这,那她也就不玩了,先认真学点东西再说,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万一在学校里跟谁发生点摩擦,她要是处理不好那多丢人啊。
所以,基于以上一些原因,一个类似于大家闺秀样的文弱岳袖儿就这么华丽丽的诞生了。幸而她外
公一家以前和她少有接触,所以她这么个初入社会的小兔子就在那三只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玩上了改头换面的易妆游戏。
☆、第 7 章
西式婚礼过后便是传统的酒宴。宴会大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场极致的喜乐盛宴。
岳袖儿换了一身紫红色露肩小礼服,由她大舅给她引荐那些位高权重的叔叔伯伯们。且行动间始终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举止,总算没有辜负儿时礼仪老师对她的教导。
期间,听见她大舅说“你小舅今天可能回不来,他给你准备的嫁妆都在我那放着,回头找时间我拿给你。都是些好东西,他这次还算上心。”
她大舅口里的好东西能是什么,不就是岳袖儿这孩子稀罕的了不得的那些古董玩意呗,而且魏鸢止送出手的更是不能差了,所以,她挺高兴,但嘴里还是随意的说着“小舅舅工作忙,我了解的。”
原来魏鸢止没来,不来更好,她还真不愿意看见他。虽说他那张脸很吸引人,可随时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去和一个人说话,脑细胞的死亡率节节攀升,她那几根脆弱的小神经哪能承受住那么大的压力,累死人。
魏棋安看着大致上重要的人都拜访到了,就对她说,“我这基本差不多了,你去见见古勋那些朋友吧,适当的接触一下他们对以后没坏处。”忽略大舅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马上会见到的那群衣着光鲜养尊处优的男人们,岳袖儿小声嘟囔一句,我不去行不行呢。
你别看到场的这些都是这京城里的名流政要,权贵中的权贵,可要说这其中最为尊贵的,却是坐在古勋身边冷眼看他啤酒白酒轮着灌的唐青习。正如魏鸢止和唐家大少唐博川是从小玩到大铁打的交情一样,古勋和唐二少唐青习也是同样亲近。唐家现在可谓是已经站在权利的巅峰了,且唐老爷子身体硬朗,所以短时间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不会有太大变动。就此而论,古勋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小太子党”,他的交际圈也显得尤为重要。
和唐博川那张天生的面瘫脸不同,唐青习脸部刀削一样的线条,深邃的眼,笔挺的鼻梁淡薄的唇。很是坚毅的长相笑起来却掺了点邪魅。俊美不凡的外表胜似古希腊天神。
看着自己兄弟借酒消愁那副脆弱不堪的样子,唐青习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待口中的烟吐净,对着古勋开口就骂:“你个孬种,为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熊样,真他妈给我丢人!”
已经神志不清的古勋喃喃自语:“丢人,哈哈!....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她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了呢?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就不
能多信任我一点?我那么爱她!我爱她!我爱啊!....”泪自眼角漫出,在脸庞留下清晰的水痕。隐约带着哭腔的哽咽声完全破坏了婚宴上的喜乐感。
“行了,勋子,你先停停,你媳妇好像要过来了。”旁边的严科看不下去了,紧着劝。古勋这模样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传到魏家那两兄弟耳朵里,就麻烦了。
“什么?我媳妇儿?哈哈!我媳妇都不要我了,她走了.....娇冉你回来吧.....我想你,娇冉.....”
眼看着魏棋安和岳袖儿就要走到这边时,严科也急了,“二少,你看这.....”
“你先把他带一边去,剩下的我来应付。”唐二少抬手随便指了一个角落,不耐烦道。
对着远远走来的两人,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起身相迎,“魏局,好久不见。”
其实官场上待久了的人说话都是一个套路。看着两人客气的交谈,热络却不亲近。偶尔还有些零星的火药味儿掺杂其中。
他们累不累啊,岳袖儿在一旁感慨。
而岳袖儿暗自发呆的同时,人家也分出了一份精力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