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家学渊源?!”季紫不敢明着争辩,低着头脚尖画圈圈,嘴里低声碎碎念着,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季弈城的耳朵里。
“嫂子,我突然想吃您亲手做的驴打滚了,好多年没吃过了,嘴馋着呢。”季弈城难得带点笑意,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做,你们小时候可喜欢了,老是抢得头破血流的。”季妈妈疼爱这个弟弟明显多过自己的亲闺女,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拎着包包就要回家展示手艺。末了关病房门还不忘了瞪她一眼:“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别怪我连家大门都不让你出!”
“……”季紫默默扭头,“小叔,你看这样子,觉得我真是我妈亲生的吗?”
季弈城把堂堂政协委员亲手削得光溜溜的苹果咬得咔嚓响:“是不太像。”
“……”季紫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想从他这里得到安慰得到存在感的人是注定会遭受毁灭性打击的。
刚刚从这场打击中缓慢爬起来的时候季禾跟习季然又过来了:“我就知道遇上你肯定没啥好事,咱小叔那是国家财产,你这是毁坏国家公共财产知道不?!”
季紫手里拎着国家财产刚刚点的城东一盘城西一盘的菜,又是一副虚心受教频频点头的模样。
国家财产朝憋着笑的习季然使了使眼色,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习季然深知他不显山露水的情绪之下掩藏着一颗炭黑的心,他不会动手打你不会掀嘴皮子骂你,但有一肚子坏水能让你栽跟头,然后叫苦不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已经吃过不少次亏的习季然自然不愿意季禾撞枪口上,要知道做政治的人都是六亲不认的,拽着她道:“你不是主要来采访那咽喉癌的患者吗,我打听清楚了,就在楼上呢,咱们快点吧,待会儿护士就不让进了。”
“怕啥,不是还有你么,反正你男女通吃,谁拿不下来啊?”话是这么说着,脚步却也在往外走,又在门口丢下一句:“这几天好好反省反省,多做点攒人品的事,还有,别去我单位找我!”
“……”刚刚站起来的季紫再次中枪,倒地不起。
覃秘书刚拎着饭盒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季弈城左手受伤了,打着石膏,右手在签着文件,当然,这些都很正常,也符合他一贯的工作狂风格。可是为什么视线里就是有股很强烈的违和感呢?
想了半天才明白,违和的地方就是旁边坐着正低头吃粥的季紫了,为什么呢,因为季弈城是个变态,他生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己都还没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抢了先机。
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季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每盘菜都尝她胆子也忒肥了点吧,副市长有洁癖不是人尽皆知了么?
“试毒。”季紫头也不抬地回答,头一回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不是皇帝的人还这么多疑过,竟然怀疑她费了老大劲到处搜罗回来的美食被人投毒了。真是变态到不可理喻!
“……”
季弈城也放下签字笔,扫了一眼,开口:“够了,别把口水滴进去了,再下去给我买点水来,记得要先试毒。”
直到娇小灵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这才擦了擦嘴,面目格外严肃了起来。
覃秘书心领神会,立刻进入状态:“市长,这场车祸不是意外。”
“我知道,但是我还活着,这显然是个意外。”季弈城望着窗外偶尔掠过视线体型相差无几的鸟和飞机,眼神变得有些冷而深邃。有时候站的太高,就容易被小看了。
“肇事车辆是失物,交通局那边的资料显示车牌号的主人背景单纯,上个月车辆遗失,已经报失过。而且车子经过改装,肇事司机自己也重伤昏迷,还在ICU观察室。”
“多派点人手看着,死神对他的不期待,可有些人肯定迫不及待地想送他去见。”季弈城眉头微微皱着,思忖了片刻,“这件事对外一定要低调,让广电局最好以自然车祸宣布,堵住那群媒体的嘴巴。”
“嗯,我已经处理了。对了,会不会跟昨晚上袭击季小姐的那人是同伙?从他嘴里会不会套点话出来?”
季弈城看了她一眼才道:“有时候问问题要走走心用用脑子。”
覃秘书有些羞愧,跟了这位副市长两年半了,她竟然还没领会到他的意思那她就真的到头了。昨晚上的那人不过一届鲁莽武夫,连季紫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制服,而车祸事件行事缜密布局深远,显然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事件。
“对不起市长,是我考虑不周。”
“副市,覃叔没事吧?”
“没事,安全气囊挺管事,他没受什么伤。”覃黎明有些感动,微微低着头没再做声。
“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季弈城看着窗外马路对面正咬着吸管跟车抢道的季紫,眉头又细微的皱了皱。
出电梯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覃黎明,季紫殷勤地举着手里的花里胡哨的易拉罐打招呼:“覃姐,要和饮料吗,这我刚刚买的,尝了下,味道老好了。”
覃黎明跟着季弈城,一向只喝纯净水,对这些稀奇古怪口味的东西敬谢不敏,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多喝点吧。”没说出口的话是,可怜的孩纸,现在能甜就多甜一会儿吧,待会儿就又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果然,季弈城一看到这堆七红八绿的东西就头疼:“这是什么?”
“这个是果汁,这个是可乐,这个是进口咖啡,还有这个,这个最好喝,又营养,是米汁呢,我刚刚尝了下,味道很好。”她颇有点超市导购员的意思,一个劲儿地殷勤推荐着。
季弈城抚额:“你打字速度怎么样?”
“嗯?还好啊,大概每分钟二十来个字吧。”她咬着手指头回想,“有一回聊天噼里啪啦运指如飞,好像超过三十了都。”
“……”他连抚额的力气都没了,“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呃,好像是政治学和行政学。”
好像是……
“出院了跟我去报道吧,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季弈城觉得自己跟她交流得有些内伤了,挥了挥手赶走碍眼的人。
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老鼠偷油的窸窸窣窣声音,他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在小动作:“你在干嘛?”
“呃,我真觉得这米汁好喝,我拿两罐成吗?”她一半身子还在外,踮着脚手伸进来够着门边柜子上的东西
“全部提着给我麻利儿滚!”
“~~~~(>_<)~~~~ ”好凶的堂叔哦。
季紫提着一袋子心仪的东西,正要飞快地关上门撤离的时候隐约又听到一句“门口就能坐车不用过马路”之类的话,她理所应当地把那当成幻觉忽略掉了。
季弈城这才掏出手机:“给我查点东西。”
“你真直接,有求于人好歹让我露个脸吧,人观众都没见过我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对方抗议。(此句纯属作者读心恶搞,可忽略= =)
……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
堂叔你在气神马呢 你在闷骚神马呢
ps:有银反映两对一起都看不够 那以后每章都主讲一对 根据剧情的发展 慢慢安排 成不【标点符号君离家出走了
☆、挨打
季禾跟习季然赶到病房的时候被确诊为咽喉癌的当事人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
这期的选题本来是已经定好了的,可是季禾临时接到一个举报电话,是当事□子打过来的,声泪俱下地控诉遭某知名品牌家具产品的毒害,声称丈夫已经因为伪劣家具散发出的有毒气味罹患咽喉癌,正在上学的孩子因为住校,回来第一天就曾经严重过敏。
这种严重危害人身安全问题的主题台里总是优先录制,所以她就自告奋勇来当事人这里采集信息了,先是确认事故的真实性,如果是真的话,看看能不能尽早地播出,让广大消费者早日认清无良厂家的真实面目。
哪里知道当事人极为不配合,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抵触:“没有的事,你肯定弄错了。我生病是我自己的原因,没别人什么事。”
“大哥,这事我们台里十分关注,如果真是这么个情况,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千千万万人跟你一样遭受残害吗?”季禾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完全没责任心没社会道德的人,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何况受伤害的还是他们自己和宝贝儿子,断然没有三缄其口的道理啊。
那人撇过头不再对视他的目光:“你们这些记者真是整天都闲着没事干,没有的事你偏让我说有,那才是陷害,这无中生有的事我可不干!”
习季然见好说歹说都不听,季禾已经在一边着急着,便尝试着开口:“要不大哥您看这样成么,我们就抱着求实的态度,把您家的家具挑一件最近用不着的送到室内装饰检测中心去检测看看,要是真是各项指标都合格咱以后用这种家具也算是高枕无忧了,如果有问题了,咱就该解决的就解决。毕竟咱们电视台是为了广大消费者的利益着想的。”
那人还没开口他妻子就回来了,见了两人就显得十分激动:“是电视台的记者吗?”
“嗯,我就是刚刚跟您通电话的季禾记者。我们想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做个初步的采访,做个存证。”季禾见终于有通情达理的人出现,也十分激动。
那人的妻子还没开口就只听得当事人一阵怒骂:“个败家娘们,让你去打点饭,连份汤就不给老子打过来,要噎死老子吗?!”
妻子讪讪地退出去继续打汤了。
季禾也知道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了,但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准备再软化一下倔强的当事人时习季然使了个眼色,便就此作罢。
“你在干嘛,工作时间抛什么媚眼?!”即便是傍晚,街道上那也是如狼似虎的热气,两人疾步走回车上。
“我就是眼抽了都不会给你抛媚眼的。”习季然坐在副驾驶上,才开口,“你没见那当事人其实也是有良心的人吗?他不说的原因其实很有限。”
“难道是商家先我们一步堵住了他们的嘴?”
“你今天脑子没被晒化嘛,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可能是被威胁了。”
“那怎么办,这事我不能就这么姑息了,那家具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品牌,但是消费者群还算普遍,这以后是成千上万人的健康身系我一人之肩啊。”她皱着眉头想解决对策。
“这事急不得,你们不是有录好的节目吗?那就把这个主题往后推迟,查明真相再公之于众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
话是这么说,可季禾跟上头反映了情况之后又只身找到了当事人的家里,她越来越觉得这事有可能是真的,而那夫妻俩的三缄其口肯定像习季然说得那样,另有隐情。这对夫妻是外来人口,在这里辛辛苦苦打拼了好些年才买了个N手房,在五环以外的熙攘地带。季禾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窄而拥挤的楼道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