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太好?你们家……”
冯景年叹了口气,转过轮椅与她面对着面,“禾禾,我不想要你委屈求全,你要什么尽管对我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任何事情都有我帮你担着!”
公园的北面有个小教堂,尖尖的屋顶上镶着一口石英钟,冯景年说完这句话,石英钟刚好响了起来。
悠远的钟声响彻了整个公园,不少游客被钟声吸引,纷纷朝教堂走去。
何禾与冯景年同时看着教堂。待到钟声止了,冯景年才又道:“现在,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他鼓励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对自己说出她的忧虑。
何禾张了张口,支吾道:“我……我们也去教堂看看好不好?”
冯景年扶了扶额,顿时生出一阵无力感来,恨不得开口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有了孩子的事情。
那天听说她在厨房吐了一回,他就开始有了怀疑,用心留意不难察觉她的确有些反常。可何禾几次都避让这个话题,显然不想让他知道。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不想为他生这个孩子,还是对他不够有信心?总之,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十分生气。
——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一路进了教堂,冯景年始终都沉默不语,紧紧抿起的嘴唇表达了他的怒意
他一心想要护着她,让她不受一点委屈,总以为旁人的态度不会影响到他们,可人生在世,总有各种牵扯,他的家庭还是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害怕她会退缩,更害怕她会后悔。
刚开始得知自己可能要当爸爸的消息,他喜悦得不知所措。
当天晚上,他就和外公、母亲都摊了牌,他这辈子要娶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可以把他们分开。作为他的家人,如果能够赞同他们的婚事,他会感到十分欣慰。
但如果他们不同意,甚至设置一些自以为为他好的阻力,那么他们也可以搬出去住。
教堂里,唱诗班正在吟唱的是一首《万福玛利亚》,安静祥和的旋律让
所有的人都沉静下来,无论是不是基督教徒,都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
何禾第一次见到教徒做礼拜,只觉得这歌声似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很快的沉静下来。她跟着那些人,一起哼唱道:
“Ave Maria, gratia plena.
Dominus tecum, bea tu.
I beus.
Frutris tuae, Jesus.
Sancta Maria...
Ora pro nobis,
&oribus,
Nu in hora mortis nostrae.
Ave Maria!
……”
散场后,人们纷纷往教堂外走。何禾睁开眼,说道:“我们走吧!”侧脸一看,却傻了眼。
“景年……”她四处张望,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教堂本就不大,一眼就能看得过来,人们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往外走,何禾从教堂跑到门口,一直跑遍了整个小公园都没有找到冯景年。
天际渐渐浮出一层暮色,红色的晚霞像是丝巾笼罩着天空。
何禾坐在之前的长椅上,抱着膝盖肩膀细细的抖动。她知道冯景年在生她的气,气她畏首畏尾,气她疏离见外。
她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告诉他:我怀孕了,我们结婚吧!
她的迟疑正是因为不确定,她不确定这个时候有孕,对冯家来说是不是个好消息。冯景年的身体尚未痊愈,冯家会同意他坐在轮椅上举行婚礼吗?
可如果不同意的话……她要怎么办?她肚子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爱鬼哭!我请你吃情人节大餐好不好?”一声戏谑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何禾蓦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却是满目惊喜。
“你去哪儿啦?腿脚不便的人还到处乱跑!”她又委屈又生气,咬住唇哽咽着。
“真是个呆子!哭什么!”冯景年伸出手,用拇指擦着她脸上的泪珠。他早就说过她的泪腺通着江河,他越是擦她流得越是多。
最后,他只能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快当妈妈的人了,得坚强点儿,别给宝宝树立不好的榜样!”
何禾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指上传来一阵异动
,有什么东西套进了她的无名指。她心里一惊,忙从他怀里起身。
冯景年握着她的指尖,抬头笑看着她:“好看吗?喜不喜欢?”
何禾愣愣地盯着手上的钻戒,眼里写满了惊讶。“这是……情人节礼物吗?”
冯景年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什么浪漫细胞,这戒指也是刚刚才去买的。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何禾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冯景年深吸了口气,看着她的双眸说道:“禾禾,我们结婚吧!我不想让你无名无分的跟着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人的非议。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冯景年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我会以我的性命来保护她,宠爱她……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轻看她。”
像是害怕她会拒绝,冯景年急切的向她表达着自己的诚意。
“我向你保证,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不晚归、不赌博、不酗酒、不飙车,绝对不和别的女人玩暧昧搞外遇……”
“我们买一座带院子的小别墅,我负责赚钱,你负责持家,我们把甜筒和小裕都接过来,春天去郊游野餐,夏天去海边游泳,秋天去山里度假,冬天……冬天……”冯景年挠着头,冥思苦想着。
何禾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冬天在家里吃火锅……”
冯景年看着她含笑的眉眼,痞痞笑道:“冬天在家里抱老婆……争取生一窝……”
何禾捶了他一拳,嗔道:“超生游击队啊!第一个还没出来呢!”她低头摸了摸小腹,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红着脸告诉他:“现在才只有这么大!”
冯景年长大了嘴,不可思议道:“这……还没有老鼠大啊?”何禾白了他一眼,他立刻意识到不能把胎儿比作耗子。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上她的腹部。
“是不是有检查报告?快拿给我看看!”冯景年突然想起来,伸手去拿她的包。
何禾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冯景年俊眉一扬,得意道:“你老公我神通广大,休想瞒我!”他很快找到了报告,展开研究了起来。
何禾一把夺了过来,说道:“我好像还没有答应你……”
冯景年脸色一沉,叫道:“你都戴上我的戒指啦!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何禾嘻嘻笑道:“反正我还没答应!这样吧,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得录下来,免得以后你反悔。”她打开手机
录音键,伸到他嘴边,“好啦,再说一遍!”
“休想!”
“来嘛来嘛,再说一遍!”
“不要!”
……
作者有话要说:尾声 Could this be love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红地毯的那一头。
这一天的何禾无疑是有生以来最美的一天,白色抹胸婚纱,香肩半露,肌肤胜雪,胸前一颗色泽光鲜的红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剔透夺目的光芒,及地的拖尾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金丝玫瑰,像是孔雀华丽的尾巴,在身后铺成一面半圆。
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小花童,右边的小女娃梳着两只羊角辫,圆圆的脸,乌溜溜的大眼睛。她提溜着新娘子的裙摆一步一挪的往前走,时不时的转脸瞅一眼身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小男生,趁着大人不注意,撅起小嘴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裕看到她调皮捣蛋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用口型教训道:“好好走!专心点!”井然一副小哥哥的姿态。
小女娃嘴一瘪,哼了一声,把脸转开。
他教训完小女娃,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地毯那头的新郎倌。心想,今天这红地毯怎么这么长?
今天是爸爸妈妈结婚的日子,作为花童之一,他肩负着艰巨的任务,因此一刻都不能懈怠。提溜裙摆其实只是表面工作,今天他真正的任务其实是保护妈妈,以及妈妈肚子里他的小小媳妇儿。
冯景年把这个重大任务交给他时,小家伙一脸凝重的接受下来,并且在随后的几天里都严阵以待,拉着袁媛的小侄女排练了数十次,以达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可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随着音乐缓缓降调,小裕终于把妈妈送到了爸爸身边。(呃,其实主要是外公送的,他负责协助。)
当冯景年手捧鲜花递给何禾时,小女娃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叫道:“我要我要!给我给我!”一头冲过去扑到了冯景年身上。
如果说这一天是何禾最美丽的一天,那么对于冯景年来说,无疑就是最为狼狈的一天。
你见过哪个玉树临风的新郎倌是夹着拐杖走上红地毯的?冯景年以如此别致的形象出镜,这个消息几乎传遍了半个京城。
一干损友纷纷表示,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可以代替他陪嫂子/弟妹走这一趟……说这混账话的人,被冯景年一拐子扔过去砸得满头包。
冯景年被小女娃冲撞的摇摇欲坠,要不是何禾动作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恐怕这场婚礼就得在尖叫声中结束了。
饶是有惊无险,在场的亲朋好友都已经吓得面露菜色,送了一口气之后,纷纷以指责的目光看向那毛毛躁躁的小丫头。
小裕气呼呼地去抢她手里的捧花,大声叫道:“你快把花还给我爸爸!那是要送给我妈妈的——”
奶声奶气的声音显得尤为清脆明亮,引得在场不知情的人们唏嘘不已。
何禾是年底怀的身孕,五月份结婚的时候肚子已经明显有了隆起。冯家倒没想刻意隐瞒他俩“奉子成婚”的事实,这事情放现在已是稀松平常了。但毕竟对女人来说,谁都想有个完美的婚礼。
冯景年身体不方便,张罗婚礼的事情便都由冯宜芝和唐俊一手操办了。
冯宜芝这十几年来未尽到母亲职责,一心想要靠这次婚礼来提升母子之间的关系。唐俊是个目光精准的男人,悄悄告诉老婆,想要得到冯景年的亲睐,关键还在于何禾。
冯宜芝自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之前对何禾颇有冷落,这会儿眼看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赶紧使出浑身解力来讨好儿媳妇。
何禾的家人一早就被接到了北京,安排住的是北京盘古酒店,七星级总统套间,毗邻奥林匹克公园。排场之大倒是把刘芳和楚建民震得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想起冯景年曾说过“父亲经商,母亲是公务员”的话,那时还担心他们家有些高攀了,这下才知道,这何止是“有些”高攀?
如此想着,刘芳便隐隐担忧起来,女儿嫁入这样的高门大院,日后是否会在婆家受气。可看到亲家母为了筹备婚礼忙前忙后,事无巨细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何禾的婚纱是冯宜芝找了知名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腰际线刻意往上提了提,所以并不太显怀。但即便如此,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冯景年是“奉子成婚”的,只是没想到,这“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后来,每每提到小裕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说:那是冯景年与夫人的亲生儿子。
以至于十多年后,冯家兄妹订婚的消息一出,几乎惊煞了整个京城。
小剧场:
何禾: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冯景年:冯、震!
众人:为什么叫冯震啊?
何禾:冯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