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水草,这才成功浮出水面,扒着湖沿喘气。
此时安然才感觉到,靠在自己肩窝的小小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心里一紧,顾不上休息,赶紧爬到岸上,在闻讯赶来的杨老爷子和保姆的帮助下,将蒙蒙平放在了草地上。
孩子的脸色纸一样苍白,平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紧闭着,身上不停的往下滴水,很快就在草地上形成一个湿湿的人形。时值八月,可是每个在场的人,此刻心里都出奇的发冷。
杨老爷子见状身体一晃,便似要昏倒,一旁的保姆连忙上去扶他,却被狠狠的推开。
安然顾不上多说,只是抬头看着每天早上和自己一起练功的老人,坚定的说:“不怕,能救。”
杨老爷子仿佛看到希望般的看着安然,嘴唇哆嗦着,道:“能救?”
安然快速来到孩子身边,一边解开他身上的衣服,一边坚定的道:“我说能救,就能救。”
说完,也顾不上众人的反应,用两手在孩子心窝位置按压,并随着按压节奏做人工呼吸。可能是由于蒙蒙年纪小,溺水时间又有些长,所以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胸口并没有明显的起伏。
安然知道,这是由于孩子的呼吸道已经积水,很难灌进空气,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孩子的胸腔抬高过头之后,将内力灌注在手掌之上,一掌排在孩子胸口。
随着他的动作,蒙蒙终于有了反应,他哇的一声先是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随着他的动作,又陆陆续续呕出不少黄绿色的脏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
安然见状,暂时松了一口气。他顾不上和众人多说,一把抱起孩子,向诊所跑去。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人在溺水的时候,由于脑部得不到供氧,会出现没有呼吸的“假性死亡”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是可以救得回来的。
但是即使能救回来,也难以保证不会出现大脑损伤的现象,严重的话,甚至会成为植物人。因此,蒙蒙看似有了呼吸,此时却恰恰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他将蒙蒙放在桌子上后,赶忙从药箱里拿出针包,没有犹豫的选了两根最长的。在随后赶来的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齐出,同时扎在蒙蒙头顶,并以内力灌注针尾,顺着蒙蒙脑部的经络,迅速寻找和修复孩子可能受损的脑部血管和神经。
他这边全神贯注,但是这情景落在其他人眼中,却十分骇人。杨老爷子只看着自己的小友拿着接近20公分的细长银针,直接刺入自己孙子的头顶,并且在针扎进去后,便看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他虽然惊骇,但是凭着对安然的了解,他知道这个少年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子,也隐约能够想到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好。所以他虽然焦急,却站在一边,并不吭声。
过了许久,安然才张开眼睛,轻轻将银针抽出,床上蒙蒙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了红润。相反,安然却是因为内力使用过度,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身上已经分不出是水还是汗……
杨老爷子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跑上前去,看见自己的孙子貌似睡得香甜,除了依旧湿湿的衣服和头发之外,根本再没有一点刚刚濒临死亡的恐怖摸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晃了一晃后,勉强站住了身体。
安然见状有些虚弱的安慰道:“没事的,老爷子,我向你保证,除了受到点惊吓之外,蒙蒙一点事情都没有。”
杨老爷子闻言,回身抓住他的手,想起刚才的险况,一时之间竟然老泪纵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然虚弱的笑着安慰他道:“您别太激动了,当心自己的身体。蒙蒙已经没有事了,但是他毕竟年纪小,您赶紧带他回家换件衣服吧。”
这时,一旁的保姆阿姨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疏忽,插言建议道:“老爷子,不如我们带蒙蒙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里设备不齐全,我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杨老爷子闻言气的眉毛倒竖,他哆哆嗦嗦的指着保姆,骂道:“你放屁!你早干什么来着?要不是你疏忽?蒙蒙会掉到水里吗?没有安然,蒙蒙早就凶多吉少了,你现在又来装好人了,给我滚,滚!”
说着,便抓起床边的扫把要打保姆。
安然见状赶紧拦下,道:“老爷子您千万别生气,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现在还是蒙蒙要紧。不过阿姨也没说错,您的确应该带蒙蒙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给他换上新的衣服才行。不然夏天一冷一热,再转为肺炎,就麻烦了。”
杨老爷子闻言觉得在理,也不好再麻烦安然,便狠狠瞪了自己的保姆一眼,让她抱着蒙蒙回家去换衣服。
直到三人离开,安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瞬间觉得全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无力地顺势倒在一边的椅子上,说什么都不想再动。
倒是唐宁,这一连串的事情他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特别是在看到安然的针法时,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芒。此刻,见刚才还一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样子的安然,就像一只累瘫了的猫咪一样,趴在椅子上死活不动,便好笑的开口劝道:“你还说人家,这大夏天的,一冷一热,你小心感冒了。别懒了,快去换件衣服。”
安然心里实在不愿再动,可是想想唐宁说的也在理。便慢吞吞的站起来,向二楼浴室走去。边走边在心里庆幸,幸好自己当初听了白二哥的话,在二楼弄了个浴室,不然的话,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不方便。
许是因为湿衣服粘在身上实在难受,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没有想着要避嫌。安然边向上走,边将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白色T恤拖下,顺手扔在了楼梯拐角的垃圾桶里。
而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唐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光滑白皙的后背,脸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双手也紧紧的攥住了轮椅的扶手,拼命的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而他的视线的落点,正是安然后背左侧那块红色的胎记。
安然再度下楼时,唐宁已经不知去向。他一开始惊诧于对方连招呼也没打一个,便径自离开,后来便也释然了——唐家大少爷,总会多多少少有点怪癖。和高远之流比起来,唐宁孙鹏算是好的了。
当然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自己的白二哥是个例外。
当晚季景到家,惊诧的发现唐宁居然又拾回了老习惯——不开灯,坐在角落里。
他见状心里一沉,暗忖道:该不会是安然说,他的腿没法治了吧。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打开灯,向爱人走去。可是随着灯光亮起,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的一愣——唐宁的眼角通红,看似狠狠的哭过,但是眼神中,却闪耀着近几年难得一见的喜悦。
难道这是,因为安然说他的腿有希望治好,所以才喜极而泣?
季景心中实在疑惑,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的腿……”
他心跳如擂鼓一般,可能是有些希望,却又害怕失望,所以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唐宁摇摇头,微笑着,对季景道:“和我的腿没关系。我的弟弟找到了。”
季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道:“你说什么?”
唐宁看着爱人,笑的开怀:“我是说,我的弟弟,终于找到了。原来安然他,就是我丢了十六年的弟弟。”
此时的安然,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改名换姓的“危机”。他正坐在客厅里,手足无措的面对着杨老爷子和杨氏夫妇的感谢。
而白奕辰则因为晚餐时,向爱人索要亲亲,惨遭暴力镇压,所以此刻则十分小人的微笑不语,悠闲的在一旁做壁上观。
当杨老爷子抱着此时已经活蹦乱跳,仿佛一点没留下阴影的蒙蒙,再一次对安然道谢的时候,安然终于受不了这一家人灼热的视线,借口再帮蒙蒙检查一□体,匆匆忙忙的带着孩子上了楼。
杨老爷子见状,则以关心孙子为借口,自然而然的上前陪同。而杨夫人眼珠一转,也说最近不舒服,想让安然帮忙看看,跟着走了上去。
于是,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只剩下白奕辰和杨老爷子在开发部给部长做秘书的儿子杨勇。
杨勇一开始和白奕辰东拉西扯,半响之后,才漫不经心的道:“白总的翌辰集团,发展的很快啊,您真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白奕辰正待笑着谦虚,杨勇却话锋一转,道:“听说您最近正在和远成集团的高总竞争京城南边那个已经废旧的小型工业区,准备开发楼盘?”
白奕辰闻言一愣,见对方的样子不像在说笑,便点点头,道:“最近闲置资金较多,我的确有这个意向。至于远成集团,高总的心思,我并不清楚。”
杨勇状似无意的说道:“要说做生意,小打小闹就不提了。大动作的话,可是要紧跟天朝政策的。有的时候要量力而行,否则容易血本无归。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无论做什么,消息灵通才是最重要的。”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白奕辰道,“我最近也总觉得腰有些不舒服,上去让安大夫看看,白总您忙您的,就不用管我了。”
说完,也不待白奕辰回答,便径自上了二楼。
白奕辰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在意,他若有所思坐在沙发上沉吟了一会儿,便给京城南郊开发项目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南郊这块地,再把投标的金额,与远成集团咬的死一点!”
挂断电话,他看着楼上微笑:孙鹏总说安然碰到自己是他的幸运,可是不知道,能够拥有小安,才是自己最大的福气……
68、第 68 章
“所以说,安然其实就是你的亲弟弟?”听完唐宁的讲述,季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事实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唐宁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笑。他此刻开心的仿佛要把以前缺少的笑容全都补回来一般。
季景虽然不想打击爱人,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不是打击你,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确定那胎记和你弟弟身上的一模一样吗?胎记可是会随着人身体的长大而变形的,再说他的年龄……”
唐宁肯定的点头道:“我当然能够确定。弟弟是从我手里丢失的。这么多年,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帮他洗澡,带他玩的情景。那胎记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怎么会认错。”
“至于他怎么会到的榆林县,又怎么被那个老中医养大,我想老人家一定和他说过。”唐宁沉吟道,“这样吧,明天我过去的时候,找个机会问问他,反正我相信,他一定是我的弟弟没有错。”
更何况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唐宁发现安然虽然医术厉害,但是性格还是比较单纯的,而且对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也没有防备。换句话说,就是他有的时候傻傻的很好拐。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白奕辰那个大尾巴狼给拐跑了!唐宁恨恨的腹诽。
刚刚找到弟弟的唐宁,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弟控。在想到白奕辰的时候,也已经没